风停了。
点将台上,只剩下萧羽一人。
他手握着那半块冰冷的兵符,目光投向台下。
十万大军,如同一片沉默的黑色海洋,无边无际。
十万道目光,汇聚于他一人之身。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力量并非源于他体内的先天真气,而是来自台下这十万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的呼吸,他们的心跳,他们的意志,仿佛都通过那无形的视线,与他连接在一起。
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的一个念头,可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兵符。
“我,萧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旷野。
“自今日起,为尔等主将!”
台下依旧一片死寂,只有甲叶在微风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我的军法,只有三条!”
“第一,服从!”
“我的命令,便是天条!令出,必达!违令者,斩!”
“第二,功赏!”
“战场之上,你斩下的一颗首级,你夺下的一面战旗,都将是你的功劳!谁敢贪墨,谁敢冒领,斩!”
“第三,无畏!”
“我麾下,不养懦夫!临阵脱逃者,斩!畏战不前者,斩!”
他每说一个“斩”字,声音便冷一分,那股源自尸山血海的杀气弥漫开来,让台下所有士兵都感到脊背发凉。
“能做到吗?”他厉声喝问。
“能!”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十万人整齐划一的怒吼。
声浪冲天,卷起地上的尘土。
萧羽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他看到了那些老兵油子眼中的审视与敬畏,也看到了新兵蛋子脸上的激动与狂热。
他知道,光靠威吓是不够的。
“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来自雍州大营,是丘总管麾下的精锐。”
“你们或许不服我这个新来的总管。”
他的话让台下不少老兵眼神微动。
“没关系。”
“我给你们机会,用你们的战功来证明自己!”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张彪与赵虎。
“张彪,赵虎!”
“末将在!”
两人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我以镇西秦总管之名,擢升你二人为我麾下左、右将军,各领五万兵马!”
“即刻起,按军功簿,为全军将士重新核定军职!”
“凡此战有功者,无论出身,无论旧职,一律擢升!”
“校尉不够,就设副校尉!都尉不够,就设副都尉!”
“我只要有功之人,尽得其赏!”
“你们二人,可能办到?”
张彪与赵虎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抬起头,声音嘶哑。
“末将,遵命!定不负总管所托!”
“好!”
萧羽转身,再次面向大军。
“我萧羽在此立誓!”
“我麾下,人人皆有封侯之机!”
“只要你们敢战,敢死,敢拿命来换!”
“我,就给你们一个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前程!”
“嗷——!”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凉水,瞬间引爆了全军。
所有士兵都疯了。
他们手中的兵器胡乱地敲击着盾牌与甲胄,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响。
封侯!
这个词对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大头兵来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遥远。
可现在,这位年轻的冠军侯,这位新任的总管,亲口向他们许诺了!
“总管威武!”
“愿为总管效死!”
“杀!杀!杀!”
狂热的呼喊汇成一股洪流,所有人的疑虑、不服,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冲垮,剩下的,只有对战功的渴望,以及对这位年轻主将的绝对拥戴。
萧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支大军的心,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归他所有。
……
夜色降临。
曾经的西秦王宫,如今的镇西秦总管府邸之内,灯火通明。
萧羽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主位上。
白日里那十万大军山呼海啸的场面,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种掌握权柄的滋味,让人沉醉。
可他同样清楚,这十万大军,成分复杂,人心各异。
仅凭一场演说和许诺,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深层次的掌控。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我要融合‘将心’。”
【叮!检测到宿主拥有特殊物品:将心(玄阶高品,可成长)。是否确认融合?】
“确认。”
【融合开始……】
话音落下,萧羽储物空间中那枚如同心脏般跳动的血色晶石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胸前。
它散发着温热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下一刻,血色晶石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撞入萧羽的胸膛。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心跳声,那是属于台下那十万大军的心跳。
他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渴望,他们的恐惧。
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联系,在他与这支大军之间,悄然建立。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法宝:将心(玄阶高品)】
【将心(lv1):】
【特性一:军心所向。宿主身为大军主将时,可小幅提升全军士气,降低恐慌、溃逃几率。】
【特性二:百战精兵。宿主亲自练兵时,麾下士卒训练效果提升10%。】
【特性三:以身代之。被动效果,当宿主遭受致命一击时,‘将心’可消耗能量抵挡一次,抵挡后将陷入沉睡,需吸收战场煞气或宿主精血重新激活。】
【备注:‘将心’为可成长性法宝,可通过吸收战场煞气、宿主功勋、特殊天材地宝进行升级,提升效果。】
萧羽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好东西!
这才是真正统御大军的神器!
提升士气,加速练兵,还能替死一次!
有了它,他便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支成分复杂的十万大军,真正锻造成一支属于他自己的铁血雄师。
他甚至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位被俘的西秦臣子中,有一个叫李勣的人。
此人在历史上,可是与李靖齐名的大唐军神。
若能将此人收服……
不,以李勣的傲气,绝不会轻易臣服于任何人。
但若自己能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或许能让他另眼相看。
到那时,再以“将心”辅助,未必没有机会。
萧羽压下心中的思绪,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当务之急,是提升自身的实力。
“系统,结算声望值。”
【叮!检测到宿主声望值累计达到500000点。】
【声望等级提升:名动一方→威震陇西!】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晋升点x50000!】
五万晋升点!
萧羽的呼吸微微一促。
这笔奖励,足以让他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系统,提升《神箭术》!”
【叮!消耗晋升点20000点,《神箭术》提升至圆满境界!】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
萧羽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都变得不同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烛火上跳动的每一丝火焰,能捕捉到空气中飘浮的细微尘埃。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他拿起弓,这世间万物,皆在他的箭锋笼罩之下。
百步穿杨,已是等闲。
现在的他,甚至有信心在千步之外,射中一只飞鸟的眼睛!
“继续!提升《点穴手》!”
【叮!消耗晋升点30000点,《点穴手》提升至lv5!】
更多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他对人体经脉穴位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不仅知道如何通过点穴伤人、杀人,更明白了如何通过点穴救人、活血、激发潜能。
他抬起手,指尖真气吞吐,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如今的他,一指点出,可断金石,亦可续人命。
实力,再次暴涨!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赵虎的声音。
“总管,末将有事禀报。”
“进来。”
赵虎大步走进,脸上带着兴奋。
“总管,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册。
“按照您的吩咐,俺和张彪哥已经把咱们萧家村出身的那些老兄弟,还有最早跟着您的那批弟兄,全都安插到了各营的都尉、副都尉位置上。”
“虽然官职不高,但都是管着百十号人的实权位置,足以掌控军中动向。”
“另外,‘虎贲营’的招募也开始了,各营举荐上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俺们正在加紧筛选。”
萧羽接过名册,随意翻了翻,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张彪和赵虎的执行力,没有让他失望。
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中下层,就像是在这支大军的血脉中注入了自己的基因。
这能让他对军队的掌控,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很好。”
他放下名册。
“那些被俘的西秦臣子,情况如何?”
赵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回总管,大部分都怂了。”
“一个个哭着喊着要投降,说愿意为我大唐效力,只求饶他们一命。”
“只有薛举的儿子薛仁杲,还有那个叫李平的丞相,带着十几个老顽固,还在那里叫嚣着要为西秦殉国。”
萧羽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带我去看看。”
“总管,那地方又脏又臭,您……”赵虎有些犹豫。
“无妨。”
萧羽站起身。
“我去见见那些‘忠臣’。”
……
高墌城,天牢。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的草料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
昏暗的火把在墙壁上燃烧,投下摇曳的光影,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鬼气森森。
萧羽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走下通往地牢的石阶。
狱卒们早已得到消息,战战兢兢地跪在两侧,头都不敢抬。
“冠军侯……总管大人……”
“起来吧。”
萧羽摆了摆手,目光扫向两侧的牢房。
大部分牢房里,都挤满了曾经衣冠楚楚的西秦官员。
此刻,他们身上的官服早已变得肮脏不堪,脸上满是污垢与恐惧。
看到萧羽走来,他们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争先恐后地扑到牢门前。
“总管大人!饶命啊!”
“我愿降!我愿为大唐做牛做马!”
“我有罪!我有罪!求总管开恩啊!”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堪入耳。
萧羽面无表情地走过,这些人的丑态,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他径直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这里关押着薛仁杲和李平等一众死硬分子。
与外面的喧哗不同,这里安静得可怕。
薛仁杲披头散发地靠在墙角,双目紧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丞相李平则盘膝而坐,须发皆白,神情枯槁,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他们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文士。
那人身材清瘦,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儒衫,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笑意。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或绝望或慷慨激昂,只是静静地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似乎在研究着牢房顶角的一张蜘蛛网。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如那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有趣。
萧羽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年文士身上。
“他叫什么?”萧羽问身旁的狱卒。
狱卒连忙躬身回道:“回总管,此人名叫李勣,是西秦的兵曹参军,也是跟着西秦臣子他们一起闹着要死的。”
李勣。
果然是他。
萧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萧羽的注视,那名叫李勣的文士缓缓转过头。
他的目光与萧羽在空中交汇。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以及一丝深藏的审视。
“你就是,阵斩薛举的那个萧羽?”李勣开口了,声音平淡,像是在问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萧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狱卒。
“他,在这里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