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月跟宋家人商量了一番，集体回家搬被子去了，万一人跳下来，还能接住。
宋文雪眼神空洞，充耳不闻，可亲妈的话又把她平淡如水的情绪点燃。
这一下，跟炸药似的，女孩被愤怒恐惧的情绪控制。
张玲不顾众人阻拦想要上楼，宋文雪急切道，“你不要上来，我不想看到你了。”
“咋了，闺女，我是你妈，不就打了你几巴掌吗？”张玲惊慌失措。
妇人脚步一下子乱了。
“我打你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的数学成绩，就考了六十分，你马上要高考了，却只考了这么点，我气不过，给你两巴掌咋了。”
“孩子不打不成器，我不也是棍棒底下教出来的。”
宋奶奶劝道：“文雪，你下来，有话好好说，你不想跟你妈待一块，你跟我住行不？在你考试前都住我那。”
这孩子一时想不开，也不来老宅找她想办法。
也怪她最近没注意到这情况。
宋文雪摇摇头：“不要，我活得太累了， 奶，我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看人死后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真的能投胎吗？像我这样，不爱惜生命的，是不是只能投畜生道啊。”
“学习，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嫁人，我就喜欢做饭，可没钱就买不到工作，招工考试也考不过别人，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女孩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好像无论我怎么选都是死路，就算我嫁了人，丈夫就会养我一辈子吗？我得像个老黄牛一样给婆家干活，伺候男人，照顾孩子，还要孝敬老人。”
“学习太痛苦了，只有死了才不用面对那些我讨厌的数学题。去年高考五百多万人，今年呢？我害怕了。”
明知最后只有嫁人一条路，她恐惧，不安。
张玲责骂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要求你给家里赚钱，就学习一件小事，你就寻死觅活，你这么没用，我当妈的哪里骂得不对了？”
“你看看宋晚月跟宋雪梅，同样是女孩子，人要学历有学历，还是本科大学生，一毕业就分配工作。”
“宋晚月还有家世显赫的婆家，疼爱她的丈夫，自己还是个作家，一个月稿费就有二三十块。”
“比起来，你就是没用。”
“还不肯结婚，你，一无是处。”
见大儿媳还往孙女伤口上撒盐，宋奶奶没忍住给了一巴掌。
骂道：“你个麻雀还想生出凤凰？你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宋文雪这孩子勤快能干，当妈怎么不知道心疼孩子呢。
宋奶奶恨铁不成钢：“张玲，你想要小雪成为凤凰，你是凤凰吗？”
“这孩子钻牛角尖了，你就不要添乱了。”
被扇了巴掌，张玲懵圈了，她委屈地捂着脸道，“妈，你打我做什么？我望女成凤有什么不对？蓝雨跟彭玲都能当大学生的妈，我怎么就不能了？”
“成绩差，努努力就是了，家里小雪最没用了，不赚钱不赚工分，还不如下乡当知青，我看你就是偏心，你怎么不打二弟妹跟三弟妹。”
宋奶奶捂着胸口怒骂：“你痴心妄想，我三个儿子跟一个闺女，能成材的有几个？我也没把孩子往死里逼迫，只想着高考改变命运，她是那块料子吗？”
“你非要逼死小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到小雪高考前你都不要来打扰她，小雪先跟我住老宅。”
说完，宋奶奶期待的目光看向宋文雪。
宋文雪脑子里只有那句话重复着：你是个没用的东西 ，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