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尔曼少校这般想着,举起双手带着队列向外河谷之外走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山口处出现的那些人影。
那些戴着有盔缨和小旗的独特钢盔,身穿灰色军大衣,胸前套着短式胸板甲,手持上有刺刀的步枪的士兵们。
“这就是我的敌人”
谢尔曼少校第一眼望过去,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甚至他自己心中也并未有什么战败投降的耻辱感。
毕竟以刚刚那种战斗情况而言,输掉投降,并不丢人。
而且能够体面的投降,在西方文化之中并非是什么耻辱。
甚至这个时候他还在心中思量了一番出现在山口处的那些士兵的武器装备。
铁盔和铁胸甲,都具有一定程度的防弹作用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从这里能看出,能给每个士兵都装备上铁盔和铁胸甲,应该是一个工业强大的国家吧。
输给这样的工业文明强国的军队,并不丢人。
只是谢尔曼少校心中仍有巨大的疑惑,这些士兵,究竟是什么人?
他之前已经将可能的国家猜测了个遍,但是并未得出任何结论。
现在,他则是终于能看到敌人的样貌了。
伴随着谢尔曼少校的越靠越近,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些山口处士兵的长相外表。
然后这一瞬间,谢尔曼少校完全愣住了。
他首先是瞪大眼睛,随后一股极度不可置信的荒谬感,震惊感便是从心头升起!
黄种人!
谢尔曼的瞳孔在这一刻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那一张张年轻或略显沧桑的脸庞,年龄不一,有的才二十余岁正显年轻,有的已经三十余岁面容略老。
但不管外表年龄如何,那黑色的头发、黄色的皮肤、微眯的或警惕睁大的黑色眼睛……这清晰无误地昭示着他们的种族!
印第安人?不,不是,虽然相貌相似,但是那些士兵的气质,神情动态都和印第安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在加利福尼亚,这样长相的种族,除了印第安人之外,就是那些远渡重洋而来,来自东方的清国汉人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谢尔曼麻木而混乱的思维上!
瞬间将他之前关于工业强国的所有猜想和仅存的一丝体面投降的“合理性”彻底粉碎!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仿佛整个世界观都在眼前崩塌的强烈眩晕感席卷了他!
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那些……那些在矿场里佝偻着背、在洗衣房里沉默劳作、在街头被随意推搡驱赶的“黄皮猴子”?
可眼前这冰冷的事实是如此的残酷和直接!
站在这片刚刚吞噬了他整个主力部队的死亡之谷出口的、使用着那些能喷射出地狱之火般恐怖武器的士兵……正是他所深深鄙视的那些所谓的“黄皮猴子”。
强烈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谢尔曼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记了继续迈步,身体僵硬地停在原地,举着双手的姿势也变得无比可笑。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站在最前方的明军士兵,试图在他们的脸上找到一丝虚假,或者证明他们是什么别国士兵假扮的痕迹。
但没有!绝对没有!
那纯粹是东方人的相貌特征!
和他平时在圣佛朗西斯科的街道上看到的华人面孔一模一样!
甚至其中几个年轻士兵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和初经战阵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胜利之后的兴奋感,以及还有部分对能够掌控他们生死的肃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谢尔曼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
他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也看清了拦路者的面容,瞬间爆发出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和骚动!
“上帝!是那些印第安土著猴子!?”
“不,不是印第安人,是那些华人?”
“天啊!我们我们被清虫打败了?!”
“我的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谢尔曼的心脏!
远比战败本身带来的沮丧要强烈百倍!
他,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美国陆军少校,一个自诩为文明世界精英的军官。
竟然在正面战场上,被一群他视为劣等民族的“苦力”、“黄皮猴子”打得全军覆没,像一群绵羊般投降!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喉头,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优越感,在此刻被撕得粉碎,并被这些他看不起的敌人踩在脚下!
就在美军俘虏们陷入巨大的认知冲击和屈辱感中时,那些明军士兵显然不会管这些俘虏内心是什么想法。
“所有人!快点走!”
“快快!”
“一个个走出山口,跪在外面!”
明军士兵们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举着步枪冲了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他们,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寒芒。
“踏马的该死的洋夷,快点往外走!”
一名明军士兵怒骂一声,一枪托便是锤在了一名投降的美军士兵背后,催动着更多人前进。
谢尔曼少校浑身一颤,在明军士兵们的逼迫下继续向山口外走去。
谢尔曼少校在最前方,一名名幸存的美军俘虏佝偻着腰,举着双手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山口。
在外边被举起了起来,一名名明军士兵们将他们包围。
就在这时候,明军士兵分列两旁,看到了一个人影从中走了过来。
此人同样戴着那种独特的八瓣笠盔,但盔体上雕刻的装饰更多,也更华丽,像是什么神像(真武大帝像)。
他身上灰色的军大衣剪裁似乎更为得体,胸前的短式护胸板甲也刻有团龙雕饰。
谢尔曼少校能够看到,他的领口之下是更为华贵的丝绸袍子,虽被军大衣所掩盖,只露出领口,衣摆处的稀少部分,但谢尔曼仍然看出其尊贵的特征。
他腰间挂着一柄样式古朴的腰刀,步伐沉稳,面容年轻却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冷峻威严。
他正是朱伦圣。
朱伦圣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灰头土脸、神情惊恐或呆滞的美军俘虏,最后落在了明显是最高指挥官的谢尔曼少校身上。
“跪下!蛮夷!”
一名明军总旗军官手持步枪,一枪托便是砸在了谢尔曼少校的腿弯处!
谢尔曼少校惊呼一声,疼痛使得他跪倒在地。
连带着所有的美军战俘,都在明军的枪口和刺刀的威慑下全数跪在了地上。
朱伦圣左手抚在腰间雁翎刀的刀柄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谢尔曼那因为震惊和屈辱而扭曲的表情。
“你似乎很震惊,谢尔曼少校。”
朱伦圣淡然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