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她仍在原地
徐盛听没接话，只是低头将耳塞收进包里。
那晚她没关灯，而他也没急着熄灯。
他靠在床头，看她用铅笔一点点标记行程，说她想看雪，说她想拍一次黄昏，说她想走到最远的那条灯塔路口，站在风里看他。
她说“看你”，不是“跟你”。
他听懂了，却没有插话。
只在她合上本子的时候，轻声道。
“你什么时候想看我，我就站着！”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第四天那场雪下得很大。
他们去了镇上的古堡，那是她偶然看到的推荐，说是一位老画家的故居，墙上还挂着未完成的画。
她站在那幅画前很久，画是空的，只有山形的轮廓，和几根极轻的线条，她轻声说。
“有些画未必是没画完，也可能是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他在她身后站着，语气低低的。
“你以前画的每一幅，都藏着一句话！”
“你是看不懂的那种！”
“所以我回头去学了色彩心理学、结构布局、透视法，甚至你提过一次的画派我都翻了一遍！”
她转身看他。
“你以前不是不信‘理论’这东西？”
“因为我以为能靠感觉！”他苦笑。
“后来才知道，我的感觉从来都太慢！”
她没再说话。
只在走出古堡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那晚他们在海边的玻璃屋吃了晚餐，他提前预约了露天的位置，风大，但他用玻璃罩围出一片暖气区，又让厨师准备了她喜欢的南瓜汤。
她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抬头看他。
“你真的变了！”
他眼里闪过什么。
“我也不确定自己变没变。
但我知道，我不再等你为我折回来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做这些？”
“我想让你知道，就算你不回来，我也愿意在你走的那条路上，把路灯都点亮！”
“你不怕我最后还是不会回头？”
他笑了笑，语气坦然。
“我怕。
但比起怕这个，我更怕你走得累了，却还是一个人！”
她没回答。
只是那晚睡前，她发了条短信给他—
【明天的行程，你来定！】
他看完时，在走廊上站了很久。
雪落在窗外，一盏盏路灯穿过夜色，像她的那句话—不许说感谢，也不许问“是不是喜欢了”。
但她让他决定明天的方向。
已经是最大的信任。
旅行回到港城那天，是一个晴天。
阳光落在飞机窗外时，徐盛听正靠着陆聿白的肩膀闭眼休息。
他没有动，只是微微偏过头，轻轻将围巾往她脖颈那抖了抖，盖得更稳妥一些。
她察觉到了，眼睫微动，却没有睁眼。
是安稳，是信任，是她从前不敢期待的某种“被照看”的状态，如今却自然成形，像夜色里无声点亮的一盏灯，不说归属，却始终不灭。
落地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窗外，港城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
街道，楼宇，风穿过街角的鸣响，全都像未曾远离的日常。
可她知道，她已经不同了。
机场出口处，他走在她身后，帮她拉行李，小心避让着来往人流。
她没回头，也没加快脚步，却始终在他能跟上的节奏里走着。
她没有再习惯一个人走路，也没有再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
她已经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