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昨日如落叶
更重要的是，我不再害怕某些画画到一半没画完！”
林西点点头，没笑，眼神却温柔：“那就是你开始懂得‘过程也是结果’了！”
她们坐了一下午，没谈起过去，也没谈谁，只是偶尔提起一两件小事，比如哪家新开了咖啡馆，比如最近港城展览节的时间提前了，比如天气终于要暖了。
徐盛听离开前看了一眼窗外，黄昏的天色正好，整个城市像一张被打湿又晒干的画布，褪了点颜色，却多了层厚重的质感。
她对林西说：“你有空也可以来我那边住几天。
换个地方睡觉，梦可能会不一样！”
林西笑：“我怕去了不想回来！”
“那你也不必回来！”
回家的路上，她顺路去了画廊。
前台小姐认出她，笑着说：“您这次来的特别静，之前策展人还说您可能不会来亲自看展！”
“我现在不太需要站在自己的画前说话！”
“但大家都很喜欢这次的布展！”
她点头：“我也满意！”
她没有多待，在展厅绕了一圈就离开了。
回到屋里，天已全黑。
她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喝着早上泡剩的冷茶，翻开画册随便翻到一页，是她三月初画的那张“下水道口的蒸汽”。
她那天写的是：
【不是每一团雾气都要写成情绪，有些只是在冷天里提醒你，地底也在活着！】
她现在看，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在边上补了一句：
【就像我现在，没那么热烈，但我知道我还在呼吸！】
那一刻她忽然有点想哭。
不是难过，只是那种慢慢生出的情绪—像终于把一块很久没清理的地擦干净，发现它没有裂缝，也没有破口，只是蒙了层灰。
她起身把灯打开，屋子瞬间亮了，白色的光落在她写满的画册上，落在那张没有画完的窗户边上，也落在她低头写下的那句话旁。
她写：
【我没有等谁，但我为自己开了灯！】
那一夜，她没有画画。
只是坐着，翻着、写着，喝了三杯茶，听了几首老歌，最后把画册收起来，轻轻放在枕边。
她躺下的时候，窗外开始刮风，风从树梢穿过，带来一点微凉，但她没拉窗帘。
她说她喜欢“夜里透着一点光的感觉”，像是梦境里有人轻轻开了一盏灯，不为照亮，而是提醒你—你不是一个人。
这一晚，她睡得很沉。
没有梦，也没有醒来再翻身。
她就那样，静静地过了一夜。
她知道，明天醒来，还是会继续画。
画她坐下来的模样。
画她走出去的时刻。
画她现在不说话也没关系的表情。
一笔一笔。
不等人，不问结果。
只为她自己，过下去。
第二天的光透得很慢。
四月的港城仍旧阴着，天空像一张迟迟没完成的画稿，色调压得低，云层散得慢，光在楼宇之间斜斜穿过来，打在窗台上，落成一块寂静的明亮。
徐盛听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白，像刚洗净的纸，干净，却不空。
她起得不算早，但她早已不为“效率”生活了。
她喝水、换衣、烧水、煮粥，每一个动作都慢得不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