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塞萨尔用它们匪夷所思的语言做出了回答。人类的发音根本没法正常发出这种声响。
塞萨尔看到萨满点着狼首,露出满意的微笑。它一只爪子高举着荆棘杖,另一只爪子攥着一枚不知从何而来滴血的心脏,吟诵着经文。它低吟着她的名字,他感觉那些词句和她产生了丝丝缕缕的联系,就像无形之线在他们身侧环绕一样。
然而不知为何,不仅是阿婕赫本身,这个名字和他也发生了关系,无形之线仿佛渗进了他的血管,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它们唤起了他灵魂中另一个阿婕赫的人格。
可是他们当时不只是记忆交错吗?难道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不成?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另一片迷雾笼罩的湖泊。他看到一个女人白皙的手掌逐渐撕裂扩张,变成尖锐的狼爪,捉住了一个绑着马尾辫的说不出人言的哑女。他看到自己把她拖拽到自己面前,举到半空中,带着无法克制的欲望对她张开狼口,用尖牙在她肚腹上磨动。
他咬开了她的衣服,碰到了她柔软的肌肤,用牙齿划过了她小腹的纹理。他看到那哑女不停挣扎,眼眸泛出血光,身躯拖出暗影,他看到她整个人都变得狂暴起来,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
塞萨尔抬起头,这一幕立刻消散了。
萨满稍稍颔首,对他表示赞赏,“看来你们实为一人,彼此之间并无法分离。那么接受吧,圣父,接受这份古老存在的启迪,去探寻如何在真神的道路上迷狂却不迷失。接受它,然后为我们残缺不全的始祖找到她遗失的另一半,你若与她结合,新的族群就能诞生。”
塞萨尔神经紧绷,他意识到黑发的阿婕赫正在一个遥远的场所徘徊,却因为萨满的呼唤发生了完全无法预料的事情。这种共鸣实在诡异,既无视了时间的错乱,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灰发的阿婕赫却不在意,她往前伸出狼爪,接引那些幽暗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入,并且也渗入了他的身体,和他受诅的鲜血相融。
座狼人对着天空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血红色的妖精在天空中翱翔飞转,化作喷吐着污血的飞龙尖声吼叫。这些野兽人在欢庆,庆祝一个失落的始祖回归了正途,而它们本来都已经在上一个纪元被消灭殆尽了。当然了,阿纳力克的人类教徒也一样。
戴安娜长出一口气,“至少你现在可以自称修士,而不是个单纯的受诅咒者了。”
塞萨尔心想,只有他一个人的教派能算什么修士。
......
塞萨尔在公爵府邸的卧室昏暗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他感觉意识恍惚,脑子也昏昏沉沉。血管里流淌的液体让他感觉极遭,说是给他古老存在的启迪,让他探寻不再迷失的法子,但他只感觉头昏脑涨,脑子也比往常更不清醒了。戴安娜也许说得对,这玩意是得经历多次萃取才能利用,然而它们已经在他身体里四处奔流和鲜血相融了。
他总不能把自己的血都放干,先萃取一遍,再注进他放干了血的干尸里。
那个萨满宣布了一堆事情,实际上全都是些似是而非的祷文和模棱两可的预兆,一件能派上用场的都没有。他仍然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事情怎么办才好。倘若真要探寻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教派怎么才能当修士,他还是得找法师做实验,接受各种诡异的测试。
塞萨尔往前趔趄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好在狗子从身后扶住了他,搀着他的胳膊问他要往哪走。他经过一番努力踱了几步,走到紧紧关着百叶窗的窗前,揭开一丝缝隙,小心地往外张望。
晨曦灰蒙蒙的,只见拜访乌比诺大公的宾客队伍已经在大道尽头了。今天公爵府有多尼米的访客,还有奥利丹王国骑士团的访客,其中就有他下死手异常果决的侄子和侄女。要不是今晚他们的梦实际上是大菲瑞尔丝的梦境,他现在已经在熔炉里了。
菲尔丝还在戴安娜的卧室里接受她的观察,浏览她手中那些神秘莫测的密文手稿,试图寻找大菲瑞尔丝的秘密。自从来到公爵府,戴安娜就借着主人的名义拉着她的小先祖不放,害得他晚上一个人,连觉都睡不好。
“要找机会杀了他们吗?”狗子也往窗外张望起来,“从公爵府到他们的落脚处有很多可以下手的地方,——酒馆、赌场、商会。我可以杀掉任何他们熟悉的人,先吃掉尸体,然后扮成死人的样子,在他们最懈怠的时候动手。”
“不,这些人会在战争的时候派上用场。”塞萨尔否认说,“他们是主力,我手头只是帮东拼西凑的雇佣军,前期无论如何都得靠他们顶住贵族的军队。等有了实际战果,我才好扩张军队。”
“真是遗憾。”
“遗憾?”
“那两个人身上有很不一样的气味呢,要是能吃掉一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