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大人可还记得下河县那伙的强盗？头领姓张。”
“唔，有点印象。”
“那伙强盗原是中河县内地主乡绅一手培养出来的，我手下兵马不多，一直拿她们没办法。”庄静秋叹气，“县里的百姓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虽然唐云看不见，但庄静秋仍旧站了起来，郑重地行了一个跪拜礼。
“多亏了大人将那伙强盗打散，这才给了中河县一丝喘息之机。属下代中河县的百姓，谢过大人！”
唐云微微侧头，伸手握住庄静秋的小臂，向上一抬：“不必多礼，往事不必再提。”
她问：“下河县现在的匪患还严重吗？”
庄静秋神色凝重：“仍有小股匪盗流窜，尽管属下尽力剿匪，但这些匪徒和县内地主乡绅互有勾连，根本无法彻底清除。”
唐云又问：“下河卫现在有多少人？”
说道这个，庄静秋又提起了点精神：“原本是不足四百人的，托大人的福，那伙强盗散了后，属下能顺利招募流民，现在已有一千兵力。”
紧接着，她又补充：“但下河卫现在缺粮，士兵吃不饱饭，都没力气训练。”
唐云大致了解了，西卫四县，中河县因为整个县城被淹，官府虽然瘫痪，然而却是匪患最少的地方，但是缺粮，人也少。
下河县内有腐肉如地主乡绅，外有毒瘤如流窜的匪盗，和之前的慧县情况差不多，最大的问题依旧是缺粮。
慧县已经基本被理顺，只有一小股豪强士族偶尔会暗中阻挠，但她们已经无关紧要，最大的问题在于人口回流带来的粮荒。
而灵潼县……灵潼县整个县全部落入强盗之手。
这反而是最好处理的地方，因为四县中，粮食最多的地方就是灵潼县，她只要解决这伙强盗便好。
所有信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唐云继续和两人交谈，询问两县具体情况。
这时，传令兵来报：“伊大人，陆家军单怡求见。”
“让她进来。”
陈玥和庄静秋两人识趣告退。
单怡走近，未语先笑，她行礼道：“恭喜伊大人高升，听说伊大人打败了单将军，只可惜这等盛况我竟未亲眼目睹。”
单怡是单将军之女，才刚入军营，从小兵做起，刚刚升到百户，现在暂时被派去保护陆翡。
而唐云和陆翡在废弃矿洞里曾约定，陆翡替唐云保密，唐云则让陆翡男扮女装在她手底下当兵。
知道单怡的来意，唐云叫周围的士兵都退下后，才问她：“二公子没来，是少将军不同意二公子到我麾下吗？”
单怡正色道：“少将军同意了，但二公子的脚伤尚未痊愈，需等他康复之后，再让他来找伊大人。”
“另外，”单怡一字一句转述道，“二公子嘱咐我转告伊大人，请别忘了你们之间的约定。”
唐云点头：“烦请单百户转告二公子，伊重九一直铭记此约，我会在灵潼县静候二公子到来，让他先好好养伤。”
“伊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如实转告。”
告辞离开后的单怡好奇地抓心挠肺，二公子突然想去伊大人麾下，两人到底背着她们做了什么样的约定啊？
她后知后觉回想起伊大人的脸。
其实……伊大人生了张好脸。
嘶，不敢深想。
这边，唐云一行人收拾妥当，便启程离开忻州城，原路返回。
经过中河县时，唐云将军队里的斥候派出去打探消息。
冬月十四，一行人回到慧县。
徐县令、黄巧、慕瑶、周玫、李晴李千户等人在城门口迎接。
“恭贺伊大人！贺喜伊大人！”
所有人都看见了唐云双眼蒙着白布，但没人在这时说扫兴的话，都欢欢喜喜地恭喜唐云升任西卫都督佥事。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慧县现在残存的豪强士族以孙家主为首，本来日日盼着忻州城来人，她们好把唐云贪污受贿的证据交上去，将唐云从上面拖下来。
谁知，举报文书一份份发出去，人不仅没被拉下来，还往登上云端了！
“从千户到西卫指挥佥事，连升两级。”
孙家主眼前一黑。
“孙家主，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其他地主乡绅们个个愁眉苦脸，脸上的表情拧一拧都能拧出苦水来。
如何是好？
韩、邓两家早已倒台，现在更是被送进州城大牢。
黄家主虽然已经被放了出来，但家产全部被罚没，劳碌半生却落得个一贫如洗的境地，还不如被关在牢里。
而她们的敌人即便眼盲了，依旧在一路高升。
孙家主长叹一声：“投诚吧。”
……
唐云刚刚抵达慧县卫驻地，孙总旗就屁颠颠迎上来：“伊大人！好消息——”
她声音一顿，唐云双眼上的白布非常显眼，她卡了一下，准备朝盲眼的上司先介绍一下自己。
这时，唐云开口了：“孙总旗？”
她扭头面向孙总旗：“什么好消息？”
孙总旗立刻吹捧道：“伊大人好耳力，属下一开口大人就认出属下来了。”
唐云打断她的恭维：“说正事。”
孙总旗当即道：“慧县现在流民越来越多，为了让百姓能吃饱穿暖，孙家主愿意捐粮食1000石，棉布五百匹，白银三万两，另外，还有若干药材，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唐云顿时露出一个明显的真切的笑容：“此乃厚德之举，孙家主心有大义。”
瞧见唐云的表情，孙总旗心下一松，这一步终于走对了。
有了孙家主打头，其他家也陆陆续续开始捐赠钱粮、布匹和药材。
冬月十六，斥候陆续传来其他三县的消息。
慕瑶、周玫和李晴分列在唐云两侧，一起商讨各县事宜。
周玫道：“当务之急是中河县，百姓不仅缺粮，还缺过冬的衣物。”
唐云：“慧县的粮食还能撑多久？”
“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唐云点头：“调一半慧县的粮食过去，先缓一缓中河县的燃眉之急。这段时间那些士族豪强捐赠的棉布，也送一部分过去，慕瑶，这事你亲自去办。”
“诺。”
慕瑶领命而去。
李晴没意见，这是唐云在为手下的人积累功绩呢，她问：“那下河县呢？下河县也缺粮，也调慧县粮食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