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宿 作品

卷五第174章 孤掌难鸣

    提到郭进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脑海中闪过郭进那张阴沉的脸。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以前好像是没什么联系,可是现在今非昔比,兴许二人有什么勾结也未可知。

    张震你在外地要多小心啊,别让师姐为你担心,抓紧处理完了事情早点回来!”

    槐婷婷的叮嘱带着关切,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

    张震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放软:“知道了,师姐,我会小心的。”

    挂断电话后,他盯着卫星电话屏幕许久,才缓缓放下。

    晚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卷起他衣角,也吹乱了他心头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将担忧和牵挂暂时压下,放下电话和筷子,迈步向办公室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要踏碎前路未知的阴霾。

    推开办公室的门,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

    黄大河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藏蓝色中山装笔挺,熨烫整齐的衣角几乎看不到褶皱。

    听到动静,他转身快步迎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张总,一年多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久居上位者的从容。

    张震爽朗大笑,张开双臂迎上去,掌心却微微发紧。

    “何必让姜绍业来电话,咱们又不是不熟,只要你一个电话,我立刻上门去蹭饭了!”

    他的话语亲昵,眼神却警惕地打量着黄大河的一举一动,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黄大河同样笑着握住张震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看似热情,实则暗暗较力。

    “这你不说,我可不敢冒昧来访,省的吃闭门羹啊,咱们坐下聊吧!”

    他轻轻一带,示意张震走向沙发,自己率先落座,姿态自然得仿佛真的是这办公室的主人。

    这细微的举动让张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意,缓缓坐下,一场暗流涌动的对话即将展开。

    办公室内,空调外机发出细微的嗡鸣,窗棂透进的暮色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光影。

    张震手肘撑着桌面,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檀木桌面,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黄大河转动茶杯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似是强压着即将爆发的不耐。

    “老兄,一别经年,你此次前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张震的声音冷硬如铁,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内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黄大河垂眸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茶盏与杯托碰撞出细碎声响。

    半晌,他轻抿一口,水汽氤氲在金丝眼镜上,模糊了眼底神色。

    “说实话啊,我这次过来有个不情之请,有点难以开口啊......”

    “既然如此,那就别说了。”

    张震突然起身,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惊得窗外宿鸟扑棱棱飞走。

    他扯松领口的领带,露出半截青筋暴起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咱们去喝酒吧,就算是老友相见、酒逢知己!”

    话里藏刀,表面上是给台阶,实则是最后的通牒——若不说清来意,便别怪他不留情面。

    黄大河的喉结剧烈滚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权衡利弊。

    他放下茶杯,杯底在桌面留下深色水痕,如同某种隐晦的印记。

    “实不相瞒,我现在在长安负责司法这一摊子。”

    话音未落,张震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发白,连面前的烟灰缸都被无意识推得偏移了半寸。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张震紧绷的下颌线,在他眼底燃起两簇跳动的火苗。

    他看着黄大河不疾不徐的神态,耳畔突然响起那些被解救妇女的啜泣、孩童的啼哭,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但多年的经验让他死死攥住扶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听下去。

    “很多情况我早已掌握,”

    黄大河拿起纸巾擦拭嘴角,动作优雅得近乎做作,“可在这地头,我孤掌难鸣......”

    他的声音拖得极长,尾音带着无奈的叹息,却让张震猛然拍案而起。

    茶几上的茶杯剧烈摇晃,茶水泼溅在黄大河锃亮的皮鞋上。

    “孤掌难鸣?”张震弯腰逼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压迫感。

    “那些被贩卖的妇孺在生死边缘挣扎时,你在记小账本?”

    他抓起烟灰缸狠狠砸在墙角,瓷片迸裂的脆响惊得黄大河猛地后仰,撞翻了身后的落地灯。

    黑暗中,张震起伏的胸膛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怒意。

    “你这不是不作为,是草菅人命!”

    办公室内骤然炸开的怒吼声震得吊灯微微晃动,黄大河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后背重重撞上真皮沙发靠背。

    金属框架与大理石墙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他脸色煞白如纸,喉结上下滚动,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露出眼底藏不住的恐惧。

    张震重重跌坐在对面沙发,黑色皮面发出沉闷的挤压声。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却绷出青筋,似是在极力克制体内翻涌的怒火。

    "留下你的那些材料,现在给我走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朝门口虚虚一点,"最后看在姜绍业的面子上,我给你摘落清楚了,就这样吧!"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了进来,将他的轮廓染成一片冷硬的剪影。

    黄大河僵坐在原地,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猛地挺直脊背,镜片后的眼睛泛起奇异的光。

    "张震,我还是明说了吧!"

    他猛地起身,带翻了一旁的茶几,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些人你得交给我!我有办法将他们连根挖起,还这里一片晴朗天空!"

    张震斜睨着对方,修长的双腿交叠,皮鞋尖有节奏地轻点地面。

    “你刚才不是说孤掌难鸣嘛?"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底却毫无温度,”现在怎么又要一鸣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