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个人建议，还是省委的通知？”
听到省委书记白景山的话，林峰并没有过多意外。
来之前大概都能想到，谁的家里出现这种事，谁不嫌丢人？
可这是一个省，中央会怎么看同洲省以及白景山个人？
之前山南省的陈光达，不也是如此吗？
那时刚好赶上他进京关键时刻，可以说是拼了命的往下压。
最后省内是压住了，花却开在省外魔都市。
“有区别吗？”
“在同洲省，我就是省委，省委也就是我。”
“回去吧，就此作罢，三个月之内我让你顺位接任县委书记。”
“后半年或者明年的党校开课了，去镀层金，等任期够了。”
“我亲自保你上副厅，全省实权岗位任你挑。”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但你，千万别跟我犯浑，我跟当年的陈光达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白景山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那双栩栩如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峰。
语气像威胁更像劝解。
“呵呵，说的好像我就是当年的林峰一样了。”
“我现在姓王，是京都王家人。”
林峰轻笑一声，说完从身上掏出身份证，刻意的在白景山跟前晃了晃。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没有对这个封疆大吏，有一点软弱。
“哦，你姓王？”
“所以王主任把你这段时间的枝枝蔓蔓给剪干净了？”
“国内经济发达的省份有很多，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安排到同洲这个又穷又偏的地方吗？”
“说好听点是让你历练成长，难听点就是自生自灭。”
“我要治你，王家只会认为你能力不够，半路夭折。”
白景山没绕弯子，直接了当的出声着。
最后再补充道：“我岁数也到了，没可能再往上升了，治你我没任何压力跟负担。”
“所以，听我一句劝，回去等着升职吧，别祸害我同洲省。”
“何况，你不就是想往上爬嘛？”
“我给你爬，你也给我安稳点，皆大欢喜不是吗？”
说的都对，也很合乎情理，可为何听在林峰耳里，却是那般刺耳与不舒服呢？
皱着眉头，与白景山对视询问道：“所以，间谍案跟你有关系？你也在里面分钱了？”
这话让对面的白景山愣了下，随后嗤笑一声。
回应道：“分钱倒是没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王家豪跟李晓武干的事。”
“但不止跟我有关系，跟你，跟省委所有班子成员，以及全省五千多万老百姓的吃喝拉撒都有关系。”
“家丑不外扬啊，同洲省已经很穷了。”
“每年从省到县到乡镇，都需要中央财政拨款救济。”
“发展就更不用提了，比不上北上广深，也比不了那些工业大省，资源大省。”
“靠天吃饭的农业大省，再出点丑闻。”
“你觉得同洲省还有未来吗？”
这些话将问题又上升到了一个高度，让林峰瞪大眼睛沉思了起来。
是啊，一个间谍案爆发，会引出很多问题来。
归根结底吃亏的还是落后的同洲省以及全省老百姓的民生问题。
“按你这么说的话，那王家豪与李晓武就不处理了吗？”
“做了卖国求荣的事，还要放任不管吗？”
“何况，这事上面已经知道了，你再自己捂着，不是有点多余吗？”
林峰都没发现自己言语间的态度已经有些动摇了。
没有之前那般的坚决了，而是开始质问担忧了。
“不是不处理，而是不能以间谍的名义处理。”
“最近会以反腐名义拿下两人，这是个稀松平常，老百姓也能接受的借口。”
“都是处理，不过换个由头罢了，毕竟副处级高官涉嫌卖国。”
“你不觉得曝出去，是在打国家的脸吗？”
“更是给国外媒体来抹黑组织的素材由来。”
“至于上面是否知道，国安都介入了，上面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知道归知道，就看同洲省自己怎么解决了。”
“要是按你想的，横冲直撞的以国安名义抓人。”
“同洲省还能有好吗？”
“小子，这是政治，不是过家家，政治玩的是影响力与结果。”
几番话说下来，林峰确实陷入了沉默。
白景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以反腐名义拿下两人，影响力总比卖国会好点。
自己该升职照样升，同洲省也不会被上面打板子。
王家豪与李晓武也受到了处罚，从每个人的角度来说。
都算皆大欢喜的结果，这是白景山玩的政治。
可林峰这边有一个点，就没办法处理了。
约翰怎么往回钓？
国安那边又怎么交代？
“我，考虑，考虑吧…”
一时之间林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应付一句，没有给准话。
“嘶…”
白景山吧唧一下嘴，有些不满了，呵斥道：“我这是通知，不是跟你商量。”
“因为你姓王，所以我才多给你解释几句。”
“你回去什么都不用管了，让荣河县的国安成员撤离。”
林峰没回应，只是神色有些僵硬，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对面的白景山开口道：“白书记，那按你的说法，组织也不需要成立国安这个部门了。”
“几十年前许家全族通敌叛国，不照样被这个由头给覆灭了吗？”
“为什么几十年后的今天，区区一个副省长跟市委书记，却要换个由头定罪？”
“除非…”
林峰没把话说完，反而是与神色自若的白景山眼神对峙着。
他想从这个省委书记的脸上看出情绪波动，可奈何林峰无论说什么。
对方的脸上，都是一潭死水，没任何有用的信息流露。
“哦，除非什么？”
白景山面无表情的询问一声，内心却是极其的诧异。
刚才明显感觉到这个小朋友被自己都说通了。
怎么忽然之间又出了变故。
自己那套宏观言论，加上个人的实际收益。
正常人没有不同意的，都会顺坡下驴点头认可。
林峰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的回应道：“除非这里还有点别的事，而这事应该跟你关系很大。”
“否则，你应该是积极与国安配合，而不是给我灌输一堆宏观意识来偷换概念。”
“你的确跟我大哥说的一样，坏的流脓滴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