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娘娘猜测的那般，云瑶就是这么个意思。”云瑶缓声道。
明妃心中了然，不再多问，只是道：“再过两天便是宫里的春宴，到时候记得来。”
“娘娘放心，云瑶一定会到。”
云瑶要回去，明妃让人送了送云瑶。
时辰尚早，云瑶便没有回末云轩，而是到街上看了看名下的店铺。
算是视察。
这么一视察，就到了黄昏时分。
路过悦客楼时，魏青棠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一拍云瑶肩膀。
“瑶瑶，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东街那边吗？哟，你还换了一身衣裳？”
魏青棠这话说得云瑶莫名其妙的。
“青棠，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从西街过来的，才刚过来，你怎么可能会看见？我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了？”
魏青棠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对，我没认错人，那分明就是你，只是身上的衣裳不一样。”
云瑶耸耸肩膀，“或许你是遇见了一个跟我长得相似的人吧。”
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有一两个与自己相像的也会很正常。
魏青棠摸着下巴好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也是，你总不能出来一趟街上还特意跑回去换身衣裳，估计是那个女子长得像你，我就远远看到了，没走近看。对了，瑶瑶，你该买的年货都买好了吗？”
“都买好了。”云瑶应声。
“那我们就回去吧。”
魏青棠大手揽过云瑶肩膀，笑眯眯地道：“上次说了让你陪着我睡懒觉，明儿可不能够自己又偷偷一个人起来练功去了，听到了没有？要懒，咱们一起懒。”
“应该没问题。”
“应该？”魏青棠顿时两手一叉腰，“什么应该？你都答应我了，我不管，明天早上我睡醒之前你必须在床上。”
要不然她每日睡到自然醒，而云瑶天没亮就爬起来练功，这么一对比，她简直懒得不行。
所以，为了能够心安理得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得拉着云瑶一起睡！
云瑶无奈，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街上离末云轩没多远，云瑶不想浪费精力，也不想浪费符箓，就步行回去。
两人边走边说话，时间倒也过得很快，走再远的路都不觉得累。
“江慎，你为何要执迷不悟？就算是你做的再多，就算是你再努力，难道你还能违抗天道吗？为云瑶做这么多，值得吗？”
这声音……是泪娘的。
云瑶顿时在院子门口停下了脚。
泪娘怎么会在她的院子里？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
江慎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说过，我决定好的事不会改，你无需再浪费口舌。”
“我浪费口舌？”
泪娘指着自己，眼圈泛红，“我这不是在浪费口舌，我是在担心你啊！数百年前就无法改变的事情，数百年以后也一样，你为何非要去和天道碰？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你……”
“无需再说，你请回吧。”
江慎冷冷的打断了泪娘的话。
泪娘仍是红着眼圈，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和江慎有相似之处，那就是执着，太过执着。
碰南墙也不回头的执着。
“江慎，如果你非要坚持你的，那我就只好坚持我自己。”
泪娘抬手擦去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她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了。
她哭出来的眼泪，对他而言不过是沙子。
只有云瑶掉出来响眼泪才像珍珠宝石般珍贵。
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你的眼泪都变得极其廉价。
江慎仍是负手背对着她，薄唇微微抿着，不发一言。
不说话，便是毫不在乎。
泪娘再次抹掉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果断离开。
江慎将手负在身后，侧着脸，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想些什么。
魏青棠凑过去云瑶耳边小声道：“瑶瑶，你好像被绿了……”
云瑶：“……”
“那女子一看就很喜欢七爷，七爷居然允许那女子来末云轩，还允许她说一堆废话都不把她赶走，可见在他的心中，这女子多少也是有一点位置的，瑶瑶啊，你以后盯七爷可要盯紧一点。”
云瑶：“。”
青棠的话，她竟然无法反驳。
以江慎的性子，能允许泪娘说那一堆废话，确实不像他。
他对泪娘和对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魏青棠见云瑶毫无反应，戳了戳云瑶手臂。
“瑶瑶，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呀。”
云瑶想了想，吐出四个字：“我相信他。”
—
某处深山。
“像，太像了！不……不能说是像，你本就是司瑶，你和云瑶该是一体的才对……”
天冥近乎痴迷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瞅瞅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如此熟悉的五官，甚至笑起来的时候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分明就是和云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冥用手指描摹着她精美的五官，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
一寸一寸，仔仔细细。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然能亲手触摸你的脸，我等太久了，太久了，数百年才盼来这么一个机会，云瑶……不，司瑶，你以后就是司瑶，明白吗？”
那女子眸子漆黑而带着亮光，像黑宝石倒映着光芒般好看。
薄唇微微张了张，“好，我是司瑶。”
“对，你是司瑶！你就是司瑶！”
天冥激动不已，激动到连抚摸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如今魂魄未稳，许多事情想不起来，这也是正常的，慢慢来，你会在这具肉体中苏醒……”
天冥殷红的嘴角上扬，笑得诡异而邪恶。
眼前的司瑶嘴唇微微张了张，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
脑中有什么带着画面碎片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无数混乱无序的画面碎片。
太多太多，太杂太杂了。
“江……”
女子张了下嘴，眼神依旧呆滞迷茫。
那无数的画面碎片，都倒映着同一个人的脸。
最终，女子艰难出声：“江……慎……”
“江……慎……”
“江慎……”
“你不是说你会永远爱我吗？可你却把剑刺进了我的心脏，杀死了我。”
“江慎，你说好的爱我呢？就是这般爱我的吗？曾经的承诺呢？说好与我一同游历人间四季的承诺呢？你难道都忘了吗？”
“江慎，你忘了我吗？”
“你有了云瑶，忘了司瑶吗？”
“你明明说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甚至以血为誓，最终，还是忘了我么？”
“你忘了可怜的司瑶吗……”
“我等你好久了……好久好久……”
“我只身被囚禁在巨大的坟墓之中，孤独和遗忘终生缠绕着我”……
“江慎，我没有忘记你。”
“江慎，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