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认识这个人吗？”
冲我说话的人叫方留名，具体职位不详，我只知道他来自京都国安部，是替代贺飞的新任专案组组长，也是我的主审讯员。
针对我的审讯工作，至少有一半是他亲自主持的。
他的审讯风格很多变，严肃的时候恨不得想杀人。
轻松的时候，也会像朋友一样跟我聊天开玩笑，满足我一些不是很过分的要求，比如抽支烟，活动一下身子之类的。
多场审讯下来，我们也混熟了，我对他是既爱又恨。
方留名对我肯定很了解，但我对他却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叫什么而已。
名字还是他主动告诉我的，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们还是本家的呢！我也姓方，后缀留名二字，取‘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意思。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
“认识，我以前的好哥哥。”
说罢，我扭头看向暴火，叹口气道，“火哥，你瘦了。”
可能是受到了某些告诫，暴火只是挤出一抹复杂的笑，并没有说话。
“咳咳！现在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方岩，今天你要是好好配合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哥俩二十分钟的聊天时间，我说到做到。”
方留名拍着胸脯向我保证道。
我自然不吃他这一套，微笑回道，“我都来半个多月了，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会待这么久吗？”
“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留名看向暴火，淡淡道，“人你也见到了，说吧！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也好争取宽大处理。”
只见暴火挣扎了好大一会，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先说了一句，“小方，哥哥对不起了！”
接着便缓缓讲述了起来。
暴火讲的很详细，从我、雷哥等人与小东北的过节，再到如何进行精准打击报复，直至纵火焚尸，整个过程都说的有模有样。
他本身就是当事人之一，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极为了解，在讲述的过程中无比丝滑，无论是语速、表情动作、细节推敲，都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
在他刚讲的时候，虽然表面我一副镇定平静，甚至无所屌谓的轻松样子，但内心是很惶恐的。
万一暴火把一切都抖露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万幸！
暴火在讲述的过程中避重就轻，将主要罪责都推到了雷哥身上。
什么主意是雷哥出的，行动是雷哥指挥的，放火的指令也是雷哥下达的等等，在他的版本里，我和他都是服从命令的小兵而已。
听到这，我暗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和我这几年的救济有没有关系，暴火终究是守住了最后一丝江湖义气，将罪名给了死人，生的机会给了活人。
虽然暴火说的远离事实，但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端倪，因为雷哥本身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老大，由他指挥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最重要的是，雷哥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对于暴火的这个说辞，方留名貌似不是很满意，但一时他也挑不出明显的破绽。
“暴火，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确定刚才说的是事实吗？”
方留名眯着眼，表情严肃说道。
暴火不卑不亢的回道，“领导，那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你再给我十次机会，我也会这么说。”
“哼！带下去。”
离开的时候，暴火看了我一眼。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两个字：珍重。
“你小子还挺有魅力的，手下也好，曾经的搭档也罢，没有一个愿意说出真相的。”
方留名点了一支烟，看着我慢悠悠说道。
“领导，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没有做过这些事呢？”
方留名反问我，“你自己信吗？”
我不置可否，淡淡笑道，“与其费尽心思给我按罪名，我觉得，你倒不如去查一下那些死的人是否该死。”
方留名冷哼一声，“他们该不该死不是你说的算，你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
我直接反驳道，“是！我承认你们有权利，可你们做了吗？小东北生前手上至少有二十条人命，如果不是一场大火，有可能会变成三十条，甚至更多。”
“领导，你来告诉我，如果小东北没有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将他伏法呢？”
方留名摆了一下手，“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承不承认是自己制定的方案，并亲自实施针对小东北的行动？”
“我从未承认，如果你觉得我是，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好，你要证据是吧？行，我这就给你。”
说罢，方留名冲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几分钟后，又一个人被带到了审讯室。
看到来人后，我眼眸微微一缩。
虽然多年没见了，但我还是认出了来人，正是我的两个原始手下之一：小朋。
当初雷哥任命我为足浴城管理的时候，我手下就两个人，一个是小六，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小朋。
小朋这个人就是个花架子，嘴上把自己夸成了赵子龙，可遇到真刀真枪的打斗，他又跑的比谁都快。
察觉到他的为人后，我就慢慢疏远他了。
小东北事件没多久，他老家出了一点变故，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虽说他也参与了小东北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我并不担心他。
“方岩，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点头回道，“认识。”
“他指证就是你全程策划了小东北的事情，你怎么说？”
我微微一笑，“你们信就好，不要问我。”
一番常规的拉扯之后，方留名又带进来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后，我心里慌了一下。
小朋对我的事一无所知，但小六就不一样了！
不过，小六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大声喊道，“岩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方留名估计没想到小六竟然一点也不配合，见状，又将小六押了回去。
看到方留名的操作后，我要是说心里不慌，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我不怕他给我压力，我就怕他锲而不舍的调查下去！
如果任由这样调查，证据链早晚有一天会完善！
到时，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能零口供定我的罪！
那样的话，我的刑罚可就不是三年五年能解决的了。
可我再急也没有用，因为主战场在京都，那位不发话，没人能制止方留名的调查。
柏嘉也好，王景傅卿书也罢，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帮我说话，我只能通过审讯方向来判断形势的发展。
目前来说，一切都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