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靠岸。”一直稳定向前的船身有了莫名的转向趋势，杨间尚未察觉，柳三不知道为什么发觉了这一点，第一时间睁眼出声提醒。
众人同样感觉到了身下的鬼船改变了行进的方向，不在河流中间行驶，有靠岸的趋势。
河面上雾气稀薄，他们能看清航向，可河岸线上雾气朦胧，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艘船即将靠拢的地点是哪里。
未知永远是最恐怖的。
“怎么回事？我们到达鬼湖了？鬼湖上也有河岸和鬼船的停靠渡口？”李军和阿红顾不得探查这条河的一切，鬼火在他的双眼跳动的旺盛，他在努力的观察鬼湖靠近的地点后只看到浓雾一片，忍不住看向沈林。
李军关于鬼湖和鬼船的一切基本都是通过沈林的口中得知的，包括可以通过鬼船抵达鬼湖，除此之外，李军对于鬼湖的一切了解都仅限于档案和其他人的口口相传，以至于他现在遇到未知情况很期待从沈林口中得知答案。
可很遗憾他等来的是沉默，沈林没说话，基本等于不知道，要知道八成早说了。
伴随着鬼船靠岸，众人这才能看到大体情况。
那是一个渡口，与太平古镇的类似却不太一样，整体是木质结构，看上去很是老旧。
渡口的延伸道路一片漆黑，黑到让人一眼望过去就心生恐惧。
这显然不是抵达鬼湖的目的地，更像是鬼船摆渡的临时中转站或某个中间站点。
船上的几人都很清楚他们阻挡不了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艘鬼船和太平古镇时一样，缓缓靠岸。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岸上没有东西，这意味着他们最起码不会和厉鬼或什么奇怪的东西同乘一船。
“如果没人上船，这艘船会停靠多久。”李军忍不住问，包含鬼火的双眼跳跃着看向漆黑的道路，那黑到像是能够浸入骨髓的黑暗让李军直觉里面有不好的东西，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可眼下除了这艘船他们没有离开的办法。
“一分钟左右，至少太平古镇是这样的。”沈林的声音适时地出现，与以往不同，杨间敏锐的发现这股声音内部带着沉重的暮气，就像是老人将死之时对一切都看淡了的味道，这感觉让他莫名的心生警惕，常年的事件直觉告诉杨间不太对劲。
“一分钟还好，现在过去半分钟了，只要没人乘船，一切好说。”李军往乐观想。
“坐船的不一定是人。”柳三开口言道。
几人的交谈改变不了现实，杨间的鬼眼视野一如既往的宽阔，他于黑暗中看到了一条堆砌着黑色泥土的乡间小路，以及路旁插着白帆的乡野孤坟，再远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村庄的影子。
灵异事件当中，村庄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这让杨间的眉梢狠狠地挑了挑。
不一会，船开动了，李军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柳三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了。
那是一张还未烧完的纸钱，钱上还有火光缭绕，空气中似曾相识的纸灰味道在弥漫。
“哪里，来的？”李军都顾不得怼柳三，愣愣发问。
“船头，那盏灯，刚刚在烧。”柳三回应。
就像是在回应柳三的话，几人脚下的鬼船突然有下沉的征兆，就像是船只增加了负重，吃水感更加明显，杨间心头警铃大作，鬼眼以独特的视角瞬间笼罩全船，想看透一切。
“付了钱就代表有东西上船了，可我什么都看不到。”杨间直言不讳自己什么都没发现，鬼眼的勘察能力在一行五人里是最顶尖的，甚至不止他们五人，在整个驭鬼者圈子都是顶尖，可在这艘鬼船上这么狭窄的地方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简直不可思议。
“付了钱又下去了？有没有可能？”李军提出了一个假设，与几人对视想得到求证。
“船靠岸我们就一直在警戒，对方从出现到登船到现在，我们什么都没发现，这根本不是下去不下去的问题。”柳三说的很明白，鬼就在这里，只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当时几个顶尖的驭鬼者队长都在这里，却什么都没发现，这简直让人惊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是这艘船的问题。”沈林开口，自另一个世界回来之后，或许是精神方面的枷锁被打开了，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精神病，这个世界可能是虚幻之后，沈林看待一切的心理就像是一个做清醒梦的人对待pc和自己的梦一样。
恐惧？没人会在明白一切后会对梦产生恐惧，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当枷锁被打开，思路被放飞，很多事都被沈林假设的理所应当，这反倒形成了一个莫名的怪圈，以往卡住很多的思路现在竟然开始顺畅了。
严谨不严谨，正确不正确是两说，反正是顺畅了。
“或许是这艘船在规避一切，不是同一批登船的乘客彼此之间不可见，我们都在船上，难免会受到影响。”沈林如此判断。
类似灵异公交车或邮局的灵异规则吗？当踏入类似的灵异地带，就会受到其灵异入侵的影响和约束，这是免不了的，杨间忍不住开始沉思。
“这艘船在规避非同一批乘客之间的见面？这又是为什么？”李军忍不住发问，他确实想不通这个问题。
“鬼船的出现和灵异公交车等现象一样，其目的已经不可考，可过程有迹可循。先前我还不明白一切，可刚才厉鬼登船我明白了一些，结合你们所说的一切，登船的纸钱厉鬼同样可以使用，这意味着这艘船不仅在为人摆渡，更在为鬼摆渡。”沈林如此说。
“不，或许是只为鬼摆渡。”杨间适时地插话，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纸钱，放在众人面前。
“我在某次灵异事件中遇到了这东西，它的作用很简单，在厉鬼袭击时将它交给厉鬼，可以豁免必死的规律，之前我对这一切还有所疑惑，因为一张纸钱豁免规律这件事几乎颠覆了我对于厉鬼的认知，之前我还疑惑如果厉鬼的一切这么好规避，那批量生产这种纸钱，人手一份，还有什么恐怖复苏时代，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个巧妙地厉鬼平衡。”
杨间说完就看向那船头的油灯：“一个不可思议的厉鬼平衡。”
“什么？”李军想问什么意思，被沈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一向随和的沈林突如其来的暴脾气把李军弄得愣了一下，没搞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
“厉鬼的规律触发不会凭空消失，灵异的袭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一张纸钱的豁免或许只是表面，真正的内核或许是转移，将厉鬼的袭击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杨间的叙说让所有人明白了一切，不需要问转移到哪里，所有人默契的看向鬼船的那盏油灯。
“纸钱交给厉鬼，厉鬼的袭击会转向鬼船，准确的说是油灯。可厉鬼的特性注定了鬼船也无法被杀死，所以纸钱靠近油灯鬼船会被启动，紧接着鬼船会把登船的厉鬼运向某个地方。”
“鬼湖。”柳三给了答案。
“以鬼填湖，以湖治鬼，鬼湖沉溺灵异的特性注定了厉鬼的沉没会被鬼湖吞噬，进而达到以鬼治鬼关押厉鬼的效果，不可思议的循环。”
“那鬼船应该是针对性打造的灵异物品，各方面的能力或许是特意挑选过的，为什么要刻意把非同批次登船的厉鬼区分开，这有什么意义？”李军提问。
“厉鬼本身的拼图索取存在互相袭击的可能，同一个批次登船的厉鬼如果会互相袭击，在登船前就解决了。所以设立这种隔绝或许是为了避免在船上爆发灵异冲突造成这个平衡的损坏。”沈林回答。
“这个奇妙平衡的搭建成功率极低，且十分耗费资源，打造这个奇特平衡的人或许是考虑到损耗才设立了这种隔离。”
“先辈的智慧，我们还有的学。”杨间神色微动感叹。
沈林同样点头，他同样见证了很多，钉桩计划，黄泉路，葑门村，民国时期的人杰为了解决厉鬼平衡付出了比他们这代人更大的努力。
听到这，李军索性坐下来，隔绝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避免冲突，那往好处想，后登船的厉鬼最起码不会对他们造成袭击，从这个层面来说，他们还算安全。
“李队，我劝你还是紧张一下。”柳三似乎看出了李军放松下来，冷声言道。
李军抬眼望去，冷哼一声，任何人的回话都不会让李军说什么，唯独柳三会让他有应激反应。
“怎么，紧张一下你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柳三也不搭理这种小孩子脾气，只是指了指身下的船。
“你不觉得这艘船越来越不对劲么？就好像在逐渐沉没一样。”
话音刚落，阿红同样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船身穿梭的河水已经快蔓延到船沿的位置，相比起他们刚出发时水位提升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