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俗事
第二天清晨,陈渊等人便悄然离开凌云派山门,通过上古传送阵,前往九仙洲。
金落衡离开之前,将掌门法印交给了最为信赖的吴泽贤,掌控护宗大阵,但并未将上古传送阵之事告诉他。
孙从耀会跟随陈渊一起前往九仙洲,在他回来之前,上古传送阵会处于无人看守的境地。
但上百年来,上古传送阵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现在齐国更是完全被凌云派掌控,更加不用担心被人察觉,离开几日也不会有事。
不过陈渊出于谨慎,还是又让白衍稷布下了一道阵法,结丹修士绝对无法攻破。
至于元婴修士,陈渊刚刚当众讲道三日,无人敢潜入齐国腹地。
陈渊并未去寻找陆忘荃,陆忘荃说过,会在双修大典上准时出现,肯定不会食言。
众人走出上古传送阵后,孙从耀还是第一次来到寂静海,虽然听陈渊和金落衡提到过许多次,但还是颇为惊奇。
但他性情沉稳,并未表露出来,默默跟随众人离开寂静海。
玉清海超过东华洲的灵气浓度,也是让孙从耀颇为感慨,真切认识到了东华洲和九仙洲之间的差距。
众人一路来到天机岛,并未遮掩修为,直接飞入坊市之中。
有天机门的巡查修士上来迎接,陈渊亮出一面令牌,巡查修士立刻退到一旁,抱拳行礼,毕恭毕敬。
这是陈渊离开天机岛前,凝碧真人在天机子授意下,交给他的一面令牌,位同天机门长老。
虽然无法自行出入护宗大阵,但在山门之外,却是畅通无阻。
众人来到迎客峰,在此值守的结丹执事早已记住陈渊身份,立刻命人前去禀告。
不到一刻钟,凝碧真人便亲身至此。
她和金落衡、诸葛启早就相识,却误将静静站在一旁的孙从耀和白衍稷,当成了师徒。
当她听到陈渊称孙从耀为师兄时,不由惊讶万分,但对孙从耀却再也不敢小觑,甚至以道友相称。
但孙从耀却极有分寸,并不因为自己是陈渊的师兄,而得意忘形,依旧恭恭敬敬称凝碧真人为前辈,毫不逾矩。
修仙者最重修为,不看寿元,同门位辈以入门先后而定,除此之外,只看境界高低。
甚至这个“同门”,也只看是否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一家宗门之中,也是只看境界,达者为先。
凝碧真人为众人安排好了洞府,但陈渊还是与敬舒涵同住在雾岚峰上。
修仙者寿元悠长,只重视修为境界,不像凡人那般规矩繁多,在男女之情上更是极为开明。
陈渊来到雾岚峰后,便让敬舒涵给流夜发出一张传音符,让她离开山门,去寻李青山。
李青山的洞府和孙从耀在一处,位于迎客峰上。
陈渊倒是能把他带进天机山脉,但那过于显眼,不如让流夜离开山门,与李青山自行商谈。
当天晚上,陈渊便将自己出身于东华洲,以及凌云派之事,尽数告诉了敬舒涵。
出乎陈渊意料的是,敬舒涵并未有多么惊讶,只是问了一句:“金道友答应了你我之间的婚事”
陈渊闻言,心中生出一种怪异之感,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进入空间通道后,你可以去东华洲修炼,在凌云派中担任太上长老,你可愿意”
修仙者结为道侣之后,并不会如凡人一般,改变对彼此师父的称呼。
金落衡虽然是陈渊的师父,但并未教导过敬舒涵功法神通,敬舒涵只会以道友相称,结为道侣之后,也只会改称掌门真人。
敬舒涵白了他一眼:“凡人都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既然嫁给了夫君,也就是嫁入了凌云派。”
陈渊问道:“即使会永远留在东华洲”
敬舒涵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夫君莫非忘了,妾身还要冲击化神,等着夫君晋升大乘境界,开辟飞升通道。”
“东华洲若真如夫君所说的那般贫瘠,妾身必须留在九仙洲寻找机缘。”
“金道友可是担心,妾身会将上古传送阵之事泄露出去”
陈渊笑道:“你我结为道侣后,夫妻一体,凌云派对你便再无秘密。”
“日后凌云派修士还会大举进入九仙洲历练,师父又岂会限制你的行踪”
敬舒涵轻舒一口气:“夫君放心,妾身定会守口如瓶,连师父都不会告诉。”
陈渊点了点头,目中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适才我说自己并非九仙洲修士,你为何一点也不惊讶”
敬舒涵浅浅一笑:“自从妾身知道夫君得四位化神修士青睐,要在百年之内冲击化神,无论夫君说什么,妾身都不会再感到半分惊奇。”
……
第二天,流夜与李青山一同进入天机山脉,来到雾岚峰,见到了陈渊和敬舒涵。
李青山满脸喜色,对陈渊深深拜下:“流夜已经答应,与弟子结为道侣,还望师父成全。”
敬舒涵起身来到流夜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师姐考虑清楚了”
陈渊看向流夜,后者面颊微红,低下头去,声若蚊蝇:“我愿与青山同赴东华洲。”
昨天她和陈渊并未修炼,共赴云雨后,便走出洞府,在星空之下,依偎在一起,说些情话。
陈渊把李青山对流夜的情意告诉了敬舒涵,而在陈渊和李青山返回凌云派后,敬舒涵也从流夜那里问出了两人互相倾心的原委。
一年之前,流夜前往仁州丰元山脉寻找陈渊,但他不在洞府之中,只见到了李青山。
此前流夜因敬舒涵重伤,前来求见陈渊时,两人就已经相识。
李青山看到流夜后,便询问她的来意。
但流夜看到敬舒涵枯等陈渊二十年,心中有气,出言略冲。
李青山误以为她来者不善,便不肯将陈渊行踪相告。
实则李青山也不知道陈渊行踪,但两人言语交锋中,流夜以为他故意隐瞒,含怒出手。
流夜知道陈渊结婴不过百年,收李青山为徒时间不长,自己又是结丹后期修士,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但李青山修为虽然低了一层,但却是剑修,手中飞剑犀利异常,一番斗法后,还是击败了流夜。
流言颜面大失,掩面而去,但李青山却想知道她为何打探陈渊踪迹,担心她要对陈渊不利,跟了上去,追问不休。
流夜不肯回答,两人数次斗法,流夜每一次都不是对手,尽数落败。
但李青山顾忌到她是敬舒涵的师姐,又不敢下死手,两人便僵持住了。
流夜身为凝碧真人弟子,又是结丹后期修士,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气极而泣,索性将原委和盘托出。
李青山大惊,连忙向流夜道歉,但流夜就是不理。
李青山知道陈渊与敬舒涵感情颇深,担心因此得罪了这位将来的师母,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讨流夜欢心。
流夜故意刁难他,他也不生气。
慢慢地,两人互生情愫,甚至私定终身。
流夜这才返回天机岛,李青山则是踏上了寻找陈渊的路途。
陈渊从敬舒涵口中得知两人之间的故事后,心中感慨不已。
如此老套的故事,在他前世早已绝迹,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自己徒弟身上。
好在陈渊和敬舒涵都不是迂腐之人,不会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徒弟,一个是自己的师姐,就棒打鸳鸯。
至于凝碧真人,陈渊更是毫不担心。
陆忘荃离开天机岛还不到十天,只要陈渊开口提亲,凝碧真人肯定不会拒绝。
看到李青山和流夜都表露了心意,陈渊也不拖泥带水,立刻带着两人,去向凝碧真人提亲。
凝碧真人得知此事后,错愕异常,紧紧盯着流夜:“你当真要嫁给青山”
流夜身子一缩,但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凝碧真人柳眉一竖,就要发作。
但她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陈渊,想到那位深不可测的陆前辈,以及那三位代化神修士送出贺礼的大修士,不由心中一颤,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苦笑一声:“女大不中留……”
陈渊微微一笑:“青山,还不谢过凝碧道友”
李青山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抱拳一拜:“多谢凝碧前辈成全,晚辈定会好好待流夜。”
流夜深深拜下:“弟子不孝,往后不能侍奉师父左右,还望师父恕罪。”
凝碧真人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件上品灵材,送给李青山。
流夜只是结丹修士,又不是真传弟子。
她和李青山结为道侣,凝碧真人自己就能做主,无需天机子点头。
陈渊就要慷慨许多,拿出两瓶结丹后期丹药,送给流夜。
他把御灵宗传承交给金落衡时,截留了一部分修炼资源,其中就有不少结丹期丹药,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流夜欣喜不已,对凝碧真人来说,结丹后期丹药也不是一般的宝物。
但陈渊轻描淡写地送出两瓶,对她如此重视,让即将远离宗门,远赴另一片洲陆的流夜,心中疑虑尽去。
而凝碧真人毫不客气地抬袖一拂,将桌上聘礼收入芥子环中。
为了让李青山迎娶流夜,陈渊拿出了十块极品灵石、五件上品灵材、一瓶元婴初期丹药作为聘礼,不可谓不丰厚。
但两人结为道侣后,凌云派便相当于平白多出一个结丹后期修士,真要说起来,还是天机门吃亏一些。
而凝碧真人显然没有天机子那般豪爽,直接将敬舒涵的聘礼还给了陈渊,还送出了一株三千年的紫灵参作为嫁妆。
这不仅是因为流夜是她的亲传弟子,也是因为流夜身为敬舒涵的师姐,却和陈渊的徒弟结为道侣,就是放在不重礼法的修仙界,也是大失体统。
但陈渊这个大修士亲自提亲,又有四位化神修士在他背后撑腰,凝碧真人不敢得罪,只好以此方式,略微表达心中的不满。
陈渊对此故作不知,之后便在他和凝碧真人的见证下,李青山和流夜举行了一个简陋的双修典礼,正式结为道侣。
两人身份特殊,不好大肆张扬。
但在一名大修士的见证下成婚,放眼修仙界,也是罕有人及,两人也不在乎这些虚礼,都是心满意足。
两人结为道侣之后,便悄然离开山门,不知去了何处谈情说爱。
陈渊则是留在雾岚峰,静待二十天后,他和敬舒涵的双修大典。
时间飞逝,就在双修大典的前一天,正在敬舒涵洞府中打坐修炼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从入定中惊醒过来,凝神倾听。
过了一会,他起身走出石室,来到另一间修炼室中,唤醒正在打坐的敬舒涵。
敬舒涵颇为意外:“夫君有事么”
这些天来,两人并非时刻缠绵在一起,反而每日都要打坐修炼,到了晚上,才会共度春宵。
但事了之后,两人便会继续打坐修炼。
修炼如行舟,时刻与寿元争渡,不进则退,不可有一丝懈怠。
陈渊道:“陆前辈突然召见,但我无法离开山门,还需娘子送我一程。”
敬舒涵一惊:“隔着护宗大阵,夫君也能收到陆前辈的传音”
陈渊摇了摇头:“化神修士的手段,岂是我等能揣度的。”
他心中却是有些庆幸,回到天机岛后,就在敬舒涵洞府中布下了阻隔神识的阵法,又布下一层神识屏障。
即便是化神修士,想要将神识探入洞府,也须要先触动阵法。
两人走出洞府,遁光一卷,离开雾岚峰。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天机门中没有多少修士往来,遁光稀少。
敬舒涵拿出长老令牌,两人悄然穿过护宗大阵。
即将飞出天机岛时,敬舒涵忽然停下,低声道:“陆前辈深夜召唤夫君,定有要事,妾身不便与闻,就在此处等候,夫君自去即可。”
陈渊见敬舒涵如此体谅自己,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方才转身飞走。
他一直飞出一百余里,方才停下。
陆忘荃负手站在海中一座高耸孤峭的石柱之上,俯视着漆黑的海面,神态悠然。
这根石柱约有百丈高下,顶部只有数尺大小,却在海浪冲刷之下屹立不倒,通体黝黑,仿佛一块玄铁。
陈渊抱拳一拜,恭声道:“前辈深夜召唤,不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