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站在空处，看着李易不语。
指点，说的似乎很简单，但是李易的残部虽说不是精兵，但也算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好多年的人物，又有什么好指点的呢。
李易叹了一口气：“自从在战场上撤下来之后，他们就一直无精打采的，我能看得出来，他们的魂已经被打散了。
若是说有人还能把他们的魂聚起来，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
整军易，聚军魂难，尤其是一支把军魂打散的队伍，想要浴火重生，难度更是不止翻了一倍。
江辰深知其中的难度，并没有立即答应李易。
“让我考虑一下。”
“自然，只不过我和将士们都等着你。”
李易拍了拍江辰，转身离去。
“你小子魅力那么大？这不有一个更厉害的人吗，他也不提一嘴。”
王翦暗戳戳的趴在江辰耳边。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军中，培养自己的亲兵还是很重要的。”
“你既无乡亲邻里，总不会有人莫名的愿意跟随于你。这次你救了他们，他们原本的军制又被打散了，若是你帮他们重训一回，就算不如同乡亲近，至少也会是你的助力。”
“你可要好好想想。”
“我知道。”
江辰回头看着李易的驻地，那里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士兵在原地发呆，更多的人则站在王翦的队伍处，看着那些精锐。
他们的眼里没有艳羡，没有怀念，就只是看着。
“王兄，若是我真的训出来一支嗜血之军会怎样?”
“有多嗜血？”
王翦打量着江辰，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能杀尽天下人的那种。”
“那样秦王应该会很高兴，总算有人能帮他打下天下了。”
王翦和江辰并肩而立，各有所思。
直到亲兵去叫江辰去喝药，两人才回到营帐。
而夏无且正候在帐前，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很是虚弱。
“你在这干什么，不是让你去照顾霍有德吗？”
江辰接过手边的热药，轻轻的吹着。
夏无且的要佝偻的更深了。
“将军放心，霍公子那里我暂且拜托了其他人暂且照看着，如今来此只是想要向将军道谢。”
“多谢将军白日的搭救，若不是将军，恐怕我此时已经被拖出去分尸了。
还有就是要多谢将军为霍公子医治，今日若不是将军即使出手，霍公子恐怕是难逃一劫。
若是今日无将军出手，日后恐怕我再也无法直视患者，一身所学再无他用。将军不仅救了我，更救了我的人生。”
“将军若是不弃，待霍公子伤愈后，无且愿意追随将军，誓死不渝。”
夏无且深深的低下头，伏在地上久久无语。
“等你过了这一关再说吧，若是霍有德无恙，一切自可商量。”
“另外，答应你的医堂。”
看到夏无且张嘴，江辰直接打断了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便你死了，那份地我会折算成金钱，你大可赠与亲人朋友。”
夏无且摇摇头:“若是我真的难逃一劫，就请将军把这份金钱交给霍公子的父母吧，是我对不起他们。”
“他已经没有父母了。”
夏无且抬起头，听江辰转述了一遍从李易那里听来的故事。
待到江辰说完，夏无且的眼眶竟然有了些红润。
良久，夏无且才开口：“军中所有人都是他的亲人，将军散给他们便是。”
“那便依你所言。”
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江辰看着还未离去的夏无且：“你可还有事？”
夏无且犹豫着开口：“还有一事，将军所用止血方法，怎得与我在医书中所学不一。”
江辰是真没想到，夏无且一个命都还没保下的人，竟然还有这个心思。
也许这就是朝闻道，夕可死矣。
夏无且没注意到江辰的表情，继续道。
“以我所学，止血应在孔最，隐白，承山，中都，交信五个穴位施针，又或是在人中，合谷，三阴交处施针，再辅以草药方可。
可将军却以草木灰敷在断肢处，又用布条扎住断肢上端是为何？”
夏无且观察过，虽然他没见到过类似江辰的做法，但是事实却是，这种方法比起针灸草药，起效要快的多。
而对于截肢或者大出血的患者而言，止血越早，离鬼门关就越远。
这也是他来拜见江辰的原因，作为一个医师，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想要知道里面的原理。
江辰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代竟然没有止血带止血法，甚至都不知道用草木灰，或者用火灼烧伤口。
也许在内医方面，春秋战国的医术有着十足的研究，但是对于外伤，尤其是这种大出血，似乎还真没什么好的方法。
“这个.......”
“将军若是不便言说，权当无且没说过。”
夏无且看到江辰为难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这个时代是讲师承的，除了同门师徒，基本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心得告诉他人。
更别说江辰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本就帮了他，要是他再索取未免有些不知廉耻。
正当夏无且要离开时，江辰终于想好了如何向夏无且解释。
“你可知人体是怎样构成的？”
夏无且回忆了自己看过的知识，似乎只有穴位图。
“将军所说可是穴位图？”
“......”
江辰突然不知道如何说，夏无且连人体结构都不清楚，他真的能讲的明白吗。
夏无且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江辰的脸上看到了他师父的样子，那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甚至觉得无药可救的表情。
不过夏无且突然想起了自己今日的表现，突然就冷静下来。
他不想再像今天那样了，他要对今后的每一位患者负责。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将军，无且薄学无知，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江辰认真看着夏无且，他也是希望自己能为华夏的医术做出点贡献的，虽然他懂得不多，但是让自己的的老祖宗少走点弯路还是可以的。
也许等到千年之后，中医或许能演化出一个外科的分支，就不用看西方的那些研究了。
“你真的做好打算了，我说的东西你可能一个都听不懂。”
“甚至里面的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有些地方还需要你自己去研究。”
夏无且默默的跪拜在江辰面前。
“学生无且，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