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生感受到李茂的眼神，当即投来目光，发出一声轻哼。
“相逢即是有缘，阁下又何必藏头露尾，暗中窥探呢？”
李茂把头一歪，扭了扭屁股，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再说了，老子一身黑，大山上黑咕隆咚的，你又怎么确定是我在看你。
想诈我，没门儿。
中年儒生见李茂不露面，眉头微皱，刚想呵斥出声，没成想荒野中传出怪笑。
“嘎嘎嘎嘎——”怪笑声快速逼近，“不愧是外来的先生，倒是厉害得很。”
“新乡邪祟马天明有礼了！”
一辆马车轧着荒野迅速驶来，在中年儒生以及那八位少年少女面前停下。
车轮燃火，车厢由白骨堆砌而成，拉扯的骏马足有三人高，生着十二条腿，更有三颗脑袋，看起来很是诡谲。
“你——”中年儒生皱起眉头，拉扯的三头马六只眼睛撇来，“你什么你，不是你喊我出来吗？”
“可是....”中年儒生向着李茂藏身的位置扫了一眼，知道眼前的邪祟是误会了，只得抱拳道：“或许是误会。”
“误会？”三头马把头一歪，“什么误会？你们不是叫车嘛！”
“这...”中年儒生一阵语噎，他背后的一个少年出声道：“先生，此乃邪祟，无需多言，直接打杀了便是。”
“打杀我？”三头马马天明眼睛一瞪，喷出灼热气浪，“小比崽子再说一句试试！”
“我老马在这条路上拉了这么多年的车，向来是兢兢业业，踏实能干，只要能出得起车钱，便是凡人我也能载上一程。”
李茂蹲在草里，一脸无奈。
啊对对对，你是一句不提绕路宰客的事情呀！
“再说了，老马我可是在城隍爷哪里留下名姓的，你凭什么张口就要打要杀的？”
马天明几句话下来，少年面色涨红，“你乃是邪祟，人与邪祟不两立，我...替天行道....”
“一看就是外面来的小比崽子，什么都不懂。”马天明鄙夷的喷出热浪，焦躁的踩着蹄子，“坐不坐车？今晚鬼市大开，我可得赶紧过去多揽几单生意，你们若是不坐车，别耽搁我时间！”
“抱歉，这位....”中年儒生斟酌了一下词语，“马兄....我只是见到道旁有黑猫低伏，恐怕他伤我弟子，所以出言提醒，没想到把你招来了。”
“黑猫？”马天明眨了眨眼睛，“什么样的黑猫？”
李茂见自己暴露，干脆走到路上，大大咧咧一站。
“这样的黑猫！”
“老马，最近生意不错嘛？”李茂脸上露出别样笑容，“又载了哪家的窑姐儿做上门服务了？”
“呸！”马天明见到李茂，张口喷出唾沫，“李家的小猫子你可别污我清白，什么叫送窑姐儿上门服务？”
“切，新乡谁不知道你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李茂翻了个白眼，张口吐出半两香火钱，“带我去鬼市门户，今晚小爷要去鬼市见见世面！”
“呦呵！”马天明收走半两香火钱，“李家少爷你阔气了呀！”
“别废话，我都成家了，手里自然是有钱了！”李茂钻入车厢，占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同时也看向外面的一行九人，嗤笑道：“呵，无知的外乡人。”
“你！”有少年不忿，却被中年儒生拦了下来，“他说的没错，我等在新乡的确属于外来者，还是莫要多生事端。”
“至于马兄你...”中年儒生取出一吊钱币，“大明通宝可收？”
“自然是收的，不过价钱上贵一些。”
“无妨，一共九人。”
“得嘞，您上座，马上开车，直发鬼市门户！”
儒生一行人上了车后，与李茂在车厢内大眼瞪小眼。
少年少女中有人道：“邪祟....肮脏邪物！”
“没错，人人得而诛之！”
“这新乡果然不愧是偏僻之地，大晚上邪祟当道，真真是天道失衡！”
...
“哎哎哎，说什么呢！”李茂一脸不爽的看过去，“一群狗屁外乡人来我们这里就好好守着新乡的规矩，不然你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就是——”马天明的嗓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前不久...也就是昨天的事情，有伙差役跑到乱坟山上撒野，结果被吸成了干尸！”
李茂听了心头一跳，这事儿传的这么快嘛？
“是吗？”李茂好奇道：“我怎么没听说呀！”
“嗐，都传开了....”马天明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一顿说，末了还不忘记警告这一行人，“诸位，你们是外面来的，什么身份什么背景，老马我不多打听，但是你们最好收敛点，守着这边的规矩，不然那些凶地里面的老前辈可不会放任你们胡来。”
“就是，日夜两分，黄昏为界。”李茂附和道：“白天是你们人的，晚上是我们邪祟的。”
“这句话说的在理，替天行道，人人得而诛之这话就莫要再说了，不然被那个脾气不好的听见了，会喊着狐朋狗友来打你的！”
“老马，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味道不对呀！”李茂嘬了嘬牙花子，马天明嘿嘿笑道：“我老马向来只说实话！”
“啧！”李茂咂舌一声，中年儒生也是出声道：“尔等都听好了，莫要再说那些狂妄之语，来了这里，咱们就守着这里的规矩！”
几个少年少女，虽然心中不愤，可还是老实点头。
“是，先生。”
“我等知道了。”
“是。”
...
眼见几个小崽子不在言语，李茂也眯起眼睛来，可中年儒生却是投来目光。
“这位...李兄？”
“有事儿？”李茂掀开眼皮，“先说好，我也是城隍庙哪里留了名牒的，别打我主意啊，不然...”
“不，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可否知道无不知？”
“打听这个干什么？”李茂打了个哈欠，斜睨中年儒生，“你也想去白嫖？”
中年儒生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了白嫖为何意，笑道：“不是，只是想要去询问几个问题而已。”
“不过，李兄你是打算用疑难问题来反问无不知，从而换取答案的嘛？”
中年儒生眼中露出好奇，李茂嘿笑道：“不然呢？”
“在无不知哪里，聪明人谁会花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