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唤酒 作品

番外一百零七 (陆修筠-苏黎)

清晨六点,陆家老宅的落地窗外洇着淡青色的天光。

苏黎裹着羊绒披肩站在玄关,直到陆修筠将温好的热牛奶塞进她掌心,才忽然意识到京都的秋意已浓。

“黎儿快过来,” 陆母从厨房探出头,“妈让人给你熬了小米粥,还有你爱吃的水晶虾饺。”

“谢谢妈。” 苏黎刚要迈步,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轻轻拽住。

“你去餐桌坐着,我让人给你端过去。”

苏黎无语:“不用,妈叫我,我不过去不好。”

陆修筠拉住她:“妈是叫你吃饭,没说让你去厨房,里面有佣人,都是些汤汤水水的,别再把你烫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

得,苏黎还没过去,陆母就从厨房出来了,佣人很快就把早餐端上了餐桌。

“黎儿快坐,” 陆母将她按在椅子上,转身从蒸锅里夹出两只水晶虾饺。

妈听说你爱吃这个:“尝尝,妈新学的,皮薄得能透光呢。”

瓷盘搁在她面前时,陆母的目光落在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上,嘴角扬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些天玩得怎么样?修筠那性子闷,没惹你生气吧?”

啊?苏黎诧异,陆修筠性子闷吗?她真的没觉得,她觉得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有话题的。”

“妈,修筠对我挺好的。”

“在说我什么?” 陆修筠挑眉,跟陆父缓步走近。

苏黎刚要开口,却被陆母抢先一步:“正夸你呢,说你在金字塔前给她拍的照片比专业摄影师都强。”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主要是我老婆长得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一家人吃了个早餐,刚吃完就听见陆修筠说:“爸妈,我们先上楼了,倒时差。”

“陆父点点头,去吧。”

苏黎看向陆修筠:“等会儿,我还没把买回来的礼物给爸妈呢?”

“礼物都在楼上的箱子里,你先睡一会儿,礼物睡醒了再送。”

二楼卧室的窗帘半掩着。

苏黎睡醒已经中午了,她睁眼并没有看到陆修筠,下意识的又看向四周,屋子里只有她自己。

苏黎不禁有些失落,这一个月,她已经习惯在某人的怀里醒来。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又赖了十分钟,才爬起来,走去书房,还是没看到想见的人。

苏黎又跑到楼下找人,在得知陆修筠是去集团后,苏黎才想起来,他出去一个多月,肯定有很多事儿要忙。

于是她就回到楼上,从箱子里把给陆父陆母的礼物,拿下去给他们。

此时,一间上好的茶室里,苏弘毅和陆修筠迎面而坐。

茶室四角立着紫檀木博古架,架上陈设着历代茶具.

墙上挂着的《惠山茶会图》乃文徵明真迹,绢本设色间,文人雅士曲水流觞之景栩栩如生。

茶案上,鎏金香炉正腾起袅袅青烟,炉身刻着《兰亭序》全文,填以绿松石粉。

旁边的竹制茶则、茶针、茶漏等六君子,均以湘妃竹制成,斑痕如泪,搭配着纯银镶边,雅致中透着贵气。

苏弘毅看着陆修筠,对这个女婿,他是很满意的,可以说是越来越满意。

“修筠,你让我来京都,是有事?”

苏弘毅忍不住开口问道。

陆修筠喝了口茶,看着苏弘毅索性也不再绕弯子。

“爸,我找你来,确实是有些事情,那我就直说了。”

苏弘毅看着他,点点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也不是外人,不用那么见外。”

“爸,我找你来,黎儿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苏弘毅挑眉,显然没明白陆修筠的意思。

“爸,你知道,上个月苏黎回海宁发生了一些事儿,我知道这是您的私事,本不该我插手。”

“可苏黎放不下,她接管了集团,回来就要跟我闹离婚,您当时养病,很多事儿我也没有告诉你。”

苏弘毅诧异:“闹离婚?离什么婚?”

“她想要给岳母报仇,她认为是宋佳玉和欧阳德害死了岳母。”

“她想要出手对付他们,想跟我离婚,把我撇干净,我不同意离婚。····”

苏父急的立马打断了陆修筠的话。

一拍桌子:“修筠,你可不能同意离婚啊。”

“当年的事儿都是我的错,黎儿从小到大一直对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你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干蠢事?”

陆修筠叹了口气:“岳父别着急,我不会跟她离婚,更不会让黎儿冒险。”

苏弘毅听后,心里稍安,端起茶,抿了一口。

又看向自己陆修筠说道:“修筠,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苏弘毅没有儿子,就苏黎这么一个女儿,我对她,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都是男人,我也能看出来,你是真心对黎儿好。“

“修筠,我也刻骨铭心的爱过,深爱着苏黎的妈妈。”

提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苏弘毅泪如雨下,整个人都在轻颤。

“别学我,真的,当年是我不是东西,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

“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后悔的。”

“夜深人静我睡不着,抱着她的那些东西,想她想到痛彻心扉。”

“真的,当年要不是黎儿还小,害怕没了母亲,在没有父亲,无依无靠,我早就不想活了。”

呜呜的哭声,苏父哭的像个孩子。

“当年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没能好好护住她,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自杀。”

“我当时不是不想出去追她,我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我更怕她离开我,我只是想等她气消了,随她怎么跟我闹,作我,只要她不离开我,我都认。”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松手,就是一生,我再也没能握住她的手。”

“她没哭,也没闹,就那么决绝的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甚至连女儿的面都没见。”

“我知道,她恨我,怨我,我就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对她的伤害。”

“她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我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我一天都不想活了。”

“我觉得唯有死,才能见到她,才能跪在她面前赎我犯下的罪孽。”

“可是,我的女儿病了,她受了刺激,有了很严重的心里障碍,她看不见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止一次求过老天,要报应就报应在我的身上。”

“我就这一个女儿,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不配再提任何要求。”

“可我的女儿没有错啊,我好好的女儿,她那么小,就得了病,如果我死了,她将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