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千米之外。
欧阳华正盘腿坐在自己的豪华帐篷当中，在他天灵盖之上三寸的位置，静静悬停着一颗散发着淡淡粉色光芒的妖兽内丹，正在不断释放出一丝一缕的晶莹流光。
每一丝流光都被欧阳华吸收了进去。
这白狐的内丹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零嘴儿而已。
吸收起来没有什么意思。
不过在还没有彻底断气的白狐面前吸收，那就有意思得多了。
几只小狐狸已经被他杀死了。
大概是因为仇恨维系住了白狐最后一丝生机，它用已经被血色覆盖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欧阳华，如果眼神能做刀，恐怕此时的欧阳华已经被剐成肉片了。
只可惜，白狐的内丹还在欧阳华手里。
一只妖兽，没有了内丹，就跟普通的动物相差无几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害欧阳华的能力。
“真是一般啊，让你做那么点事情都做不到，活该你有这样的下场。”
“不能为我做事，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一堆野种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是纯纯浪费这十万深山里的天材地宝吗？”
“要是没有你们这些贪吃的废物，我欧阳家族每年的收获都得翻几翻，你们早该死了。”
欧阳华一边吸收着内丹，感受体内暖流激荡，一边面带笑容地对那已经被他架上烧烤架，但还一息尚存的白狐说道。
他的一副皮囊其实是极好的，很是种儒雅大叔的风范。
但此刻那得体的笑容落在白狐的眼底，简直就是一种天大的讽刺，让它恨不能吃了这人的肉喝了这人的血！
可它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最后一丝生机也是因为刻骨的仇恨才存在的。
实际上连白狐自己都有些诧异，都已经伤到这个程度了，它竟然还活着，甚至意识都清晰的不得了。
它记得这有着魔鬼一样笑容的人是怎么趁它生产后虚弱闯入了它的巢穴，怎么用它的孩子威胁它去做它本来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心中不愿意，施展出来的幻术就有瑕疵。
也许蒙蔽那些从花花世界走出来的人类已经足够了，但还是被同为妖兽的其他大妖看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它哀求了它愿意付出一切了，甚至为了孩子，它愿意把内丹交出去，让它付出什么它都愿意，只求让它的孩子们活下去。
普通的兽类尚有舐犊之情，作为开了灵智的妖兽，它的情感更为浓烈。
尤其是狐狸一族，自古多情。
看着孩子惨死在眼前，白狐真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感受到了比身体上的伤痛比生剜内丹更痛百倍的心痛。
为什么啊……
白狐的眼皮抖了抖，一行血泪就这么淌了下来。
它恨啊！
这时，模糊的血色视野范围内，出现了几道熟悉的影子。
好像……
是那个看穿它幻术的同族？
白狐知道如果它的幻术施展成功了，可能它和它的孩子都能活。
但它不恨看透它幻术并出手阻止那两个人类沦陷进入的同族。
如果不是那个恶魔逼迫它，它不会经历这一切，也不会被迫去害人。
冤有头，债有主。
白狐缓缓吐出一口气。
它觉得自己该死了，痛成这个样子，早就该死了。
可它真的恨啊！
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就这么去死！
没有任何缘由就来伤害它和它的孩子的恶魔还没死，它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白狐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的时候，一道流光自百米外激射而来，如利箭一般刺进了它的眉心。
一瞬间，深埋在骨髓里的剧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白狐迷迷糊糊地想，它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吧，死前一切痛苦都会消失……
那它的孩子……应该也不会疼吧……
这么一点点的欣慰，让白狐根本就没有抗拒那流光刺进它的身体。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干脆利索的死亡对于它来说是真正的解脱。
但奇怪的是，它等了许久，意识还存在。
有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在它干涸的血管内流动，伤口愈合，血肉新生，又痛又痒，却让它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活着，似乎也可以活下去了。
白狐立刻睁开了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配合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精纯劲力，拼命运转着血脉里仅剩不多的那一丝本源。
每一只妖兽能走到开灵智的地步，无一不是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在那弱肉强食的规则当中挣扎出来的。
无数次的面临死亡危机，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再去求那一丝生机，牢牢攥在手里，生根发芽，直到重获新生。
所有的妖兽都是这么过来的。
它们的求生欲强烈到人类其实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为了那一丝活下去的可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白狐的呼吸像是拉风箱一样的粗重。
它知道那两个从屋外走进来的人，跟杀了它孩子的人有仇，知道那两只以前就有过接触的妖兽大概是归顺了这两个人类。
它也知道这两边见面之后肯定会有冲突，说不定会打起来，只有一方能活下来。
它什么都知道，但它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疯了一样的汲取一切能让它活下去的东西。
劲力、灵气，被它如同鲸吞一样吸收进体内。
就算没有内丹，它也可以靠着妖兽本身强大的生命力和白狐一族的天赋神通，透支往后十年的修炼本钱，来为自己续命。
报仇！
它要亲手杀了那个恶魔！
……
凌峰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这血肉模糊只吊着最后一丝气息的白狐。
实际上在距离近了之后感应到白狐气息的小黑，一时间惊讶得都忘了怎么说人话，吱吱吱连比划带叫嚷了半天，眼底都带了泪，才反应过来凌峰听不懂。
之后凌峰走近了，看到眼前的场景，被剜了内丹的白狐，和躺在地上尸体惨不忍睹的小狐狸崽子们，再看那洋洋得意正在故意缓慢地吸收内丹力量的欧阳华。
一切的一切，都形成了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