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太阳沉寂了下去。
凌峰也不着急,本来他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小黑还不愿意跟他一起走的话,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求生欲。
一个没有求生欲的妖兽,是肯定活不下来的。
再加上他被爆炸的威力伤得很厉害,胆子也小,等于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重击。
除了自己想明白,生出新的求生欲,跟凌峰离开,否则的话等待着他的就是把最后一丝生机也彻底熬没,熬到油尽灯枯。
“你……真的可以带我找到白丫?”
小黑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连声音都显得有些飘忽。
很明显,他的状态更差了。
似乎是因为本身的意志会影响到身体的状态,再加上现在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凌峰还在分心惦念着到底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威力能这么大,把一个以速度见长的妖兽都困在了里面,差那么一点点就直接炸死了。
如果再来第二次的话,在场的这些人估计没有一个能支撑得住的。
“嗯?”
“对对,只要你跟我走,至少还有希望再见到她,比你在这里直接悄悄的死去连灵魂都湮灭要好得多吧。”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凌峰在短暂的迟疑后,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先不管其他,让小黑活下来再说。
一个活了这么多年还很重感情的妖兽,不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尤其是那爆炸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起,凌峰还没弄清楚。
小黑是唯一一个经历过的,如果他愿意说出来的话,后续会少很多麻烦。
这时,太阳的光芒开始不断波动,那平静的海面也掀起了波涛,看着让人颇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凌峰就站在海面上,他的身形一直很稳,没有被那滔天的巨浪影响到。
这里的一切都是小黑心情的具现化,如果撑不过去的话,就更别提想要唤醒他带他回去了。
脚下的风浪越来越大,凌峰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不断地随风飘扬,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的小船倾覆的那一刻,可偏偏他的身子跟生了根一样,稳稳地扎在那大海上,任由风浪吹打,就是不折腰。
好半天,风浪停歇,阳光再次明媚起来。
一只硕大的黑漆漆的眼睛代替了太阳的位置,静静地望着凌峰。
“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凌峰心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方才那一切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无尽的巨浪不断翻涌,很容易就让人忘记这里是精神世界,反而有种面对大自然天灾的无力感,只要有稍微的疏忽,就会被卷进大海里,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
就算小黑这时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意识也如风雨飘摇一般不坚定,但再怎么说他的等级摆在这里,也就是凌峰能够与他比肩,甚至稳稳超出一线,才敢用这种风险极高的手段。
只要一个不小心,凌峰的意识沦陷在这个地方,林天虎后半生就只能推着坐在轮椅里生活不能自理的凌峰每天去晒晒太阳了。
半晌,凌峰都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从那风平浪静的海面来看,小黑的心情应该是好了不少。
片刻后,凌峰感觉到了一阵极其强烈的抽离感,整个人都处于失重的状态,连自己到底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感受不到了。
这种失重感极其难受,以致于再次脚踏实地的时候,凌峰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一屁股摔到地上。
“凌先生。”
林天虎从刚刚就已经苏醒过来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他要是再感受不到,那可就是个笑话了。
其实从一开始爆炸发生的时候林天虎就已经在修炼状态当中脱离了出来,可是那灵气漩涡不管这个,一直在往他的身体内强塞灵气,同时催动着转化成劲力。
不得不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但凌峰那边出事儿了,林天虎实在是沉不下心来继续修炼,只能用尽了自己的能力运转功法,将那些灵气囫囵地吸收进经脉内,这样可以暂时压制,等空下来之后再慢慢转化。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凌峰坐在地上,一只手放在了那小动物的身上。
本来一直生命力很是顽强有着惹人喜爱的灵动感的白色皮毛小动物已经出气没有进气多,眼看就要不行了,那双湿漉漉的黑色大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又绝望地看着远处的某一点。
林天虎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凌峰大概是已经在处理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插手,说不定只能起反效果。
等啊等啊,从午后等到日落,凌峰终于动了!
小黑的身体开始不断抽搐蜷缩,雪白的皮毛被鲜血一点点渗透。
凌峰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一低头就看见了状态十分凄惨的小黑。
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收回了手,晃了晃还有些眩晕的脑海的,好半天才回忆起来自己应该怎么走路,迈出的腿酸软到像是撸了一个礼拜的铁一样。
“凌先生,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看上去都这么虚弱?”
林天虎自然发现了凌峰的状态不太对劲儿,连忙上前来搀扶住。
凌峰长长地出了口气,在背包里拿出了一瓶饮用水,仰头喝了个干净,这才喘匀了气儿。
在里面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着,出来以后,才回忆起咸腥的海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连带着头顶上的大太阳还烘烤着的感觉。
仿佛已经把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水分都榨干了!
“呃……”
林天虎一看小黑还在那里不断抽搐着,身体下面的鲜血已经堆积成了一小汪,内心里简直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爆炸的时候牵连到他了,他好像受了伤就不想活了一样,我进去他的精神世界劝了劝他。”
凌峰又拿出一瓶水喝了个精光,这才彻底将胸口那股难以遏制的焦渴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