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锦衣为何要夜行吗?
因为只有夜静了,才能听得清锦衣卫的声音。绣春刀出鞘的声音也好。飞鱼服振动的声音也好。这些声音会成为某些人的噩梦,让他们活得战战兢兢。“老实说,鹰犬,刽子手,恶鬼,屠夫……这些称呼我都不是很喜欢。”白忘冬少见地将自已的飞鱼服穿在了外面,他站在台阶之上,叉着腰看着那内院北镇抚司的牌匾,目光幽邃到了极致。“我们就是人,一群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我们的工作和其他人比起来,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血腥罢了,但这王朝需要血腥啊,只有鲜血才能够让人心怀畏惧。”“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在这神明都能被杀掉的世道,这句话只是一句屁话。”“能做到神明要做之事的,不是他们的虔诚和良心,而是手里的刀,和握住刀的我们。”“呵呵~”白忘冬低头笑了一声,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表情已然重新归于平静。“抱歉,一时间心中颇有感慨,属实是说的有些多了。”他缓缓转过身。此时此刻,在他的身后,已然站满了一排排的身影。这群人笔直站立,目光凛凛生威。虽然样貌各不相同,但共同点却是十分明显。一样的穿着,一样的佩刀。飞鱼服,绣春刀。在这夜色之下,是那般的刺目。站在台阶的最顶端,白忘冬俯视着令而来,是给我白忘冬一个面子,白忘冬在此,谢过诸位。”哗啦。“职责所在,当不起副千户这一声‘感谢’。”百户当中,有人站出,微微弯腰,朝着白忘冬恭声说道。但该谢还是要谢的。白忘冬知道,虽然今夜来了很多人,但还有很多人没有来。抛却那些正在外面执行任务回不来的,其余的不是其他千户的亲信,就是些心高气傲,并没有把他这个副千户当回事的人。但,没关系。不能来的人,白忘冬会让他们真的不能来。而能来的,自然也当得起这一声感谢。这是在给罗睺面子,但也是在给他面子。说实话,瞧不瞧得起他,白忘冬并不在意,他只关心,在他想要做事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拖他的后腿。很不巧,这群没来的人,就是拖他后腿的人。白忘冬放下抱拳的手。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白忘冬手掌一招,紧接着,李玉这个小旗就头皮发麻地在众多百户的注视下,将那一摞的卷宗都给拿了上来,放到了白忘冬的手里。“关于手里这些卷宗,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你们比我门清。”白忘冬目光平静地看着“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天亮之前,我不希望这上面的名字会有一个出现意外。”“诸位,都听明白了吗?”哗啦。所有百户一同单膝下跪。“我等遵令。”“那便去吧。”白忘冬用力一甩。这些卷宗漫天飞散。 “今晚,属于你们。”唰——眨眼间所有的百户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同一时间消失的还有那漫天的卷宗。紧接着,在这内院的外面,一道道密集的脚步声哗啦啦的响起,无数的锦衣卫在这些百户的带领下从北镇抚司鱼贯而出。飞鱼出没,血夜朦胧。今晚的京城注定不得安宁。白忘冬站在台阶之上,目睹着这些人飞速远走。太过沉寂的京城必须要来点刺激。只有这样才能够唤醒那些潜伏在水面之下,蠢蠢欲动之人的野性。打地鼠,打地鼠。这地鼠不出头的话,又该要怎么打呢?“副千户,您今夜的举动可未曾和纪镇抚使通过气,这样没问题吗?”站在他身后的李玉满是担忧的问道。“是吗?还有这讲究啊?我位卑言轻的,啥也不知道啊。”他就是单纯的完成老罗留下来的任务。这陈海案罗睺可是特地嘱咐过的,他当然要认真完成了。至于没和纪纲通气什么的。开玩笑,他第一次代理北镇抚司,这不还没来得及学,还处在摸索阶段吗?相信心胸宽广的纪镇抚使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对吗?“您在这个时候办陈海案到底是为了什么?”眼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李玉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了。陛下和镇抚使大人这才前脚刚走,并且白忘冬白日里才刚把那一摞请柬都给烧掉了。京城外的人帮不上忙,京城内的人情也还没有走完。无论怎么看,这个时候的大肆抓人也不是什么好时候吧。想做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京城是场大戏。”白忘冬轻轻笑道,抬起头看着那朦胧的夜色,目光沉醉,嘴角微微勾起。“我啊,就是想给这场戏……开个幕。”所谓原因,仅此而已。……今晚的京城,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飞鱼围城,缇骑四出。那脚步声和马蹄声共同编出了一首雷霆之乐。无数百姓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惊起,看着那满城的飞鱼绣衣瑟瑟发抖。有些老一辈的人甚至想起了洪武那几年,最为血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锦衣卫,钢刀之上总带血光。血色会笼罩整个京城,京城的地板砖砖缝里渗透着洗不干净的血滴,那人头会被杀的满地满地的滚。“也不知道,今晚又会死多少人。”老人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象,心忧胆颤。只是希望,这些人的屠刀不要祸及到他们这些无辜百姓。夜是那般的深沉。但在这夜幕之下,却已然没有了半个还能醒着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挥动了今晚的第一刀。当人头落地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杀戮……便开始了序章。
灰白雨 作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