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些缠绕着石婆的幽绿光丝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石婆透明的身躯猛地一震,脸上最后一丝安详彻底消失,被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强行拖拽的虚无感取代!
她的身影如同破碎的泡影,在刺目的幽光中瞬间变得模糊、稀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些贪婪的光丝彻底扯碎、吞噬!
“石婆——!!!”
子辉在意识中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混合着狼石之力与无尽悲愤的狂暴力量,在他被禁锢的意念中轰然爆发!
他不再试图移动身体,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不甘与守护的信念,化作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这禁锢他的冰冷深潭!
“给小爷我——破——!!!”
轰隆!!!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
子辉猛地从兽皮上弹坐起来!
动作之大,带翻了身旁盛水的石碗,浑浊的水洒了一地。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浑身上下瞬间被冷汗浸透。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深潭幽绿的冰冷倒影和石婆最后被光丝吞噬的惊悚画面!
“小水!怎么了?!”阿花被惊动,猛地站起。大猫也瞬间转身,独眼中爆射出精光。小山抬起泪眼模糊的脸。
子辉没有回答。
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死死地、缓缓地扫过石屋内每一张惊疑、疲惫、悲伤的脸,最后落在了阿草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却顽强的脸上。
石婆最后的嘱托,“带孩子们去日光之下”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中疯狂回荡,驱散了所有的迷茫和软弱!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如山却又炽热如岩浆的责任感,混合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他心中轰然升起!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火山爆发前的力量感。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悲痛尚未褪去,却已被一种冰冷到极致、也坚定到极致的火焰取代。
“猫叔!”子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命令口吻,不容置疑,“带人!清点所有剩下的雷核晶!一颗都不能少!全部搬到新建的祭坛!”
“小山!”他目光转向角落里的少年,“去叫老根!把他所有磨‘雷纹矿’粉的家伙事都带上!立刻!马上!”
“阿花婶!”他最后看向阿花,声音低沉,“守好阿姆…守好这里。”
没有解释,没有废话。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冰冷的石块砸下。
大猫愣了一下,独眼深深看了子辉一眼,那眼神中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对这股决绝气势的本能服从。
他重重点头,低吼一声:“跟我来!”转身大步冲出石屋,断臂的袖管在夜风中甩动。
小山抹了把眼泪,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激得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了出去。
阿花握紧了膝上的石斧,巨大的身躯挪到阿草身边,如同最忠诚的磐石,重重坐下。
她的目光在子辉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和阿草灰败的脸上来回扫过,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握紧了斧柄。
子辉不再停留,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阿草,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猛地转身,大步走出石屋,踏入外面依旧飘散着血腥与焦糊味的、清冷而混乱的营地夜色中。
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面的灰烬和未干的血迹。
部落中央那块新建的粗糙祭坛,在幽暗的天光下沉默伫立,如同一头受伤巨兽的脊骨。
坛体上那些繁复的、象征着狼群奔腾与星辰轨迹的古老纹路,在经历了昨夜的战火和鲜血洗礼后,显得更加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被飞溅的碎石和凝固的血块所覆盖,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衰败。
幸存的族人们,默默地、自发地聚集到了祭坛周围。
没有人命令,也没有人喧哗。他们脸上带着昨夜的惊恐、失去亲人的悲痛,以及深深的疲惫。
男人们大多带伤,沉默地站着,或拄着武器。
女人们搂着惊魂未定的孩子,眼神空洞。
连那些刚刚经历了雷电强化、鳞甲在幽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战狼,如大黑、灰影,此刻也显得异常安静,巨大的身躯伏在人群外围,幽绿的兽瞳警惕地扫视着黑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不安的咕噜声。
压抑的气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葬碑守护之力因石婆的“沉睡”而衰弱,噬魂兽的阴影似乎还在营地边缘徘徊,阿草的生死未卜,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一种末日将近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大猫带着几个战士,抬着一个沉重的藤筐来到祭坛前。筐里,是部落仅存的、散发着微弱蓝紫色幽光、内部仿佛封印着游走电蛇的雷核晶。
最大的那颗镶嵌在攻城弩上,无法取下,此刻安静地躺在祭坛边缘。
老根被小山连拖带拽地拉了过来,背着他那个装着石臼、骨杵、研磨石和各种矿物粉末的破旧藤筐,枯槁的脸上满是惊惶和不解。
子辉分开人群,走到祭坛前。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沉默地俯下身,伸出双手,开始清理祭坛。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指,用力抠掉那些嵌在古老纹路缝隙里的碎石和泥土,小心翼翼地刮去覆盖在纹路上的、已经凝固发黑的粘稠血块。
指甲在粗糙的石面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指尖很快被磨破,渗出血丝,染红了冰冷的祭坛纹路。
他清理得极其认真,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周围的族人默默地看着,看着他指尖渗出的鲜血混入祭坛古老的血污之中,看着他专注得近乎冷酷的侧脸,一股莫名的、带着悲壮的力量感,悄然在死寂的人群中滋生。
当祭坛上主要的纹路终于被清理出来,露出其下饱经沧桑却依旧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的石质底色时,子辉直起身。
他走到那筐雷核晶前,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抓起了那颗最大的、原本镶嵌在攻城弩上的雷核晶。
冰冷的晶体入手沉重,内部游走的电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变得活跃起来,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老根,”子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依旧锁定在祭坛中央,“磨粉!最细的粉!用你最快的速度!”
老根一个哆嗦,不敢多问,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从藤筐里翻出石臼和骨杵,又抓过几块较小的雷核晶,丢进石臼里,开始拼命地捣磨。
坚硬的晶体相互碰撞、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细碎的蓝紫色粉末在石臼中跳跃,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能量波动和微弱的电火花。
子辉则双手捧着那颗最大的雷核晶,如同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他缓缓走上祭坛,在祭坛最中心、那个代表着狼石之眼的、最古老也最深邃的圆形凹槽前站定。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这颗蕴含着恐怖雷霆力量的晶体,又抬头环视祭坛周围那一张张写满疲惫、伤痛,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期盼的脸。
石婆在深潭中被幽绿光丝吞噬的虚影,阿草在血泊中灰败的脸庞,石二临死前那怨毒的诅咒(“六大部落…都是王兽的狗!”)。
族人绝望的眼神,昨夜惨烈的厮杀……一幕幕画面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烫过他的脑海。
所有的悲痛、愤怒、不甘、责任,在这一刻,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岩浆,在他胸中疯狂奔涌、咆哮!需要一个宣泄口!
需要一个点燃一切的引信!
“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从子辉喉咙深处挤出!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双手肌肉瞬间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十指如同铁钳,狠狠向内一合!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爆裂声!
那颗坚硬无比、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雷核晶,竟被他硬生生徒手捏碎!
无数尖锐的晶片瞬间刺破了他的掌心!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细碎的、闪烁着狂暴蓝紫色电光的晶体碎片,如同粘稠的、燃烧的岩浆,从他紧握的双拳指缝间狂涌而出!
剧痛!钻心的剧痛从手掌传来!
但子辉恍若未觉!
他双拳紧握,任由鲜血和晶体碎末流淌,高高举起!如同托举着一团燃烧着蓝紫色烈焰与猩红血液的毁灭之种!
“狼石在上!先祖之魂佑我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