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谢云荆睁大眼眸,惊恐的看见这一幕,手里瞬间一动,一根铁棍嗖的一下飞过去,击飞这根暗箭。
谢翀扭头,看见地上掉落的箭矢后,眉头一压,转身寻找放箭之人。
而另一只箭,也紧随而至,被他的刀挡住。
谢云荆松了口气,已经锁定放暗箭之人。
另一边,谢瑜也遇到了这事。
不过她有所察觉,暗中之人并未得手。
崔六娘想追,被谢瑜拦住。
不用追。
下一秒,放箭之人就深陷泥地之中,被周围将士疯狂踩踏。
你一脚,我一腿,没几下他就被踹的吐血。
谢瑜转身,继续干活。
崔六娘背对谢瑜,给她阻拦想要偷袭的怪物。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崔六娘的功夫水平大大提升,在战场上至少能做到游刃有余。
她不想拖家里人后腿,所以很是用心的练习。
孤鸦泣血,城里的怪物大多都冲出来后,城里情况逆转,骤然就冷清下来。
将士们在城门口疯狂厮杀,受了轻伤的,服下解药继续杀,受了重伤的,自觉的往后退,由军医带下去治疗。
狭窄的城门一次又一次地涌出怪物,许久后,动荡的地盘渐渐安静下来。
地上踩着的不是石头,而是人头,随处可见暗红色血迹,蜿蜒流淌。
呼喊声盖过厮杀声后,城里的怪物不再涌现。
谢翀看着将士们杀掉城外最后一个怪物,粗声喘气。
杀人不累,可杀上几百上千人后,是个人都扛不住。
大军组装好盾牌后,有序进城搜寻。
剩下的怪物被挨家挨户搜查的将士们拉出来解决。
偌大的黎城,死气沉沉。
街道上没有任何人影,就连树梢上都没有鸟雀的身影。
孤城一座。
今后也不知能不能发展成从前的模样。
城里暂时不能住人,谢翀派人搜查了好几遍,一来检查有没有地道暗室,二来查看有没有活人。
让谢翀和崔六娘意外的是,城里居然没有邪教的人。
站在城墙上,谢翀拍拍谢云荆的肩膀,“好小子,累不累?”
谢云荆摇头,望着远处开始落山的夕阳。
“好好看看这座城,记住它们此刻的样子。”谢翀心情沉重,向来宽厚的面容挂着浓浓的愁色。
“人,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致使生灵涂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只为己,天崩地裂。
这还只是神州一角,他都不敢想象,其他国家会是何等悲惨模样。
看来他们得快点收复晋国的领土,说不定快上一日,便能多挽救一些百姓的性命。
这样凄惨的日子,该翻篇了。
谢云荆郑重点头。
他明白!
龙婧坐在墙角,看着搬送尸体的将士来来回回,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先前她还想吐来着,这会儿已经全是悲伤和茫然。
崔六娘坐在她身边给她包扎伤口。
“崔婶婶……”
龙婧有些哽咽,转头看向一脸习以为常的崔六娘,“我爹……是不是也被怪物咬过?”
她爹被咬的时候,会不会也很痛啊。
她连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崔六娘挑眉,给她认真处理伤口,轻声宽慰,“那倒没有。
你爹很厉害的。”
龙婧忍不住,扭头抹了把眼泪花。
她爹向来报喜不报忧。
崔六娘把袖子给她放下来,轻拍她肩膀,“好孩子,替你爹活下去。”
她还得去替其他将士包扎,没时间过多宽慰她。
人总是要成长的。
至于感受嘛,或痛苦,或沉重,或悲伤。
她也一样。
硝烟远去,众人开始清理战场。
怪物的尸身被收敛起来,扔进提前挖好的几个大坑中。
十几个大坑,里面铺了厚厚的石灰粉,堆一层,就要洒几桶桐油和石灰。
这些怪物的尸体不能留下,只能全部焚烧。
谢瑜在用催生术帮忙,她可以控制藤蔓方向,这样大大减轻了众人搬抗的劳累和恶心。
黑烟滚滚,大火窜天而起,火光映照出周围将士们伤心的脸庞。
因为他们也有亲人在黎城。
一场灾难,万民同悲!
黎城暂不能入住,谢翀也没有入住的打算,准备明日从城里穿过,不做停留。
队伍返回营地后。
看守南黎的将士急匆匆来报,面色凝重惶恐,“禀将军,罪人南黎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跑了还是?
谢翀恼怒,单手叉腰。
“属下……属下不知道。
我们看守得好好的,等换岗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将士低头,一脸惭愧。
“还请将军责罚!”
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就在眼皮子底下……
“派人去找了吗?”谢翀盯着四周,眉头紧锁,气势也不由得变凶悍。
将士背后冷汗涟涟,浑身汗毛直竖,“派……派了……尚未找到!”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逃跑,你们干什么吃的。”谢翀的怒吼在营地里炸响。
周围忙活的将士都听得愣住。
将军这是怎么了?
龙婧从营帐外伸出头来,抿着嘴角打探。
发生什么事了?
谢瑜背着小手,跟在谢云荆身后回营帐。
见龙婧伸头探脑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瞥见谢瑜他们回来,龙婧立马就把头收回去,端正身姿,“师父,瑜妹妹!”
“发生什么事了,谢大叔怎么生气了?”
谢云荆挑眉,故作沉稳,“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
谢瑜突然觉得,自家四哥脸上长出了两撇胡子,怪奇妙的。
龙婧一听,微尬点头,转身往回走。
她只是担心嘛。
南黎逃跑,为军营上下笼上一层厚重的阴翳。
谢翀没想到她出尔反尔,趁乱逃走,为此很是生气,惩处了不少相关负责人。
以往遇到邪教的人,他们都是斩立决,唯独南黎,他们攻打丰州时,还需要她领路,所以留了她一命。
可惜!
谢翀气的不轻,连带近几日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军队启程,将孤寂的黎城抛在身后。
春风里,一簇嫩绿色的苗儿渐渐舒展。
黎城距离丰州还有五百多里,为了等身后的部队汇合,队伍行军速度并不快。
按照计划,他们大概会在半个月后抵达丰州。
丰州过去没多远,就是京城了。
一旦抵达京城,晋国就差不多都收复回来了。
为了避免路上再生事端,谢翀提前安排了先遣部队打头阵。
春天到了,原野之上绿意盎然,路上逐渐也有小动物和野兽出没。
但更多的,还是怪物……
一天大大小小的怪物群能遇到十几波,有的三五人,有的三五十人。
看穿着打扮,像是灾难来临时,从城里逃出来的人。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城外危机重重,轻而易举就丢了性命。
龙婧跟在先遣部队中,目光明亮而警惕的探究着周围的动静。
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要吹响哨声,告知后方部队。
崔六娘骑在马上,披风掀起一角,不时擦过马屁股,惹得马儿连打几个响鼻。
谢瑜抚摸马儿的鬃毛,没有察觉它的异样,昂起脑袋看向她娘,“娘,龙姐姐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崔六娘低头,松了松缰绳,“你觉得呢?”
谢瑜想了想,摇摇头,“娘没有想考验她。”
摸摸女儿柔软的黑发,崔六娘微微一笑,“那倒不是。
虽然娘也不觉得不该考核她,但为了对大家负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果她品性好,咱们就不说其他的,如果她品性不好,那咱们跟她就只能泛泛之交。”
虽然有龙齐的遗言,但她们也不是那种愚昧无知的人。
不过从这段时间龙婧的表现看来,她是个不错的孩子。
虎父无犬女,她也称得上将门之后。
“那咱们可以把她收入神王谷了吗?”谢瑜无聊,这些时日都在赶路,人多眼杂,也不方便进空间。
没事的时候,她就催生周边的植物,以至于这段时间,她异能增长迅速。
“这得问你四哥吧。”崔六娘浅笑,轻夹马腹,继续往前走。
“四哥?”谢瑜扬眉,回头一看,他正专注于啃烤玉米呢。
嗨!
要是她四哥晚一步进来,她不就有两个徒弟了吗?
前方传来哨声,众人精神聚拢,呈现防御状态。
又来了?
黎城通往丰州的路上,也有城镇,不过都很小,错落分散。
夜里。
篝火燃烧旺盛。
将士们吃饱喝足,安然入睡。
巡逻的将士们换了岗,打着哈欠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没有发出吵闹的声音。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巡逻的将士们看着远处忽然腾升的白雾,疑惑皱眉。
下一秒,他们眼前开始变得迷糊,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身子绵软倒下。
哐当!
白雾逼近,沿着地面蔓延,侵入营帐中,正在安睡的将士们不知不觉吸入白雾,沉沉睡去。
守夜的谢翀听见动静,翻身爬起来。
他套了件衣服往外走,手里握着自己的佩刀。
营帐外的篝火依旧熊熊燃烧着,但好像被什么烟雾给笼罩住了,有些看不太清。
“咳咳咳……”
有些身强体壮的将士没有第一时间昏迷,反而剧烈呛咳起来,脸色憋的通红。
谢翀拧眉,大喊一声,“来人啊!”
没有动静。
白雾滚滚,翻涌袭来,快速将整片营地都包围住。
谢翀脖子上的辟毒珠闪着微光,他睁大眼眸,捂住口鼻。
这雾有毒?
他奔向距离最近的一个帐篷,里面沉睡的将士已然被收割性命,七窍流血,死状奇惨。
怎么会这样?
谢翀面露震惊。
他查看了周围所有营帐,皆是一样的结果。
无一个活口。
站在火光边,谢翀察觉这雾根本就不是白色的,而是青色,还带着刺鼻的气息。
毒雾……
邪教的手段未免太过偏激狠辣。
死了?都死了?
白雾里隐约传来一道得意而恐怖的笑声。
谢翀举起手里的大刀……
“瑜儿,瑜儿?”
天亮了吗?
谁在叫她?
谢瑜一下子坐起来,只觉浑身湿沉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娘?”
“瑜儿!”崔六娘穿着单衣坐在床边,拿起热毛巾给她擦汗,眼神关切,“瑜儿,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谢瑜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起来。
顾明舒端着热水过来,面露担忧。
看到谢瑜醒了后,心里安稳了些,“妹妹。
你醒了,没事吧?”
谢瑜呼出一口气,轻轻摇头,眼神无奈。
这会儿还在空间里。
“娘,天亮了吗?”
崔六娘换了张帕子给她擦汗,又拿起干净衣服给她换好,“没天亮,这才三更过后呢。”
只是半夜听见孩子一直说梦话,她被惊醒,结果走近一瞧,见她脸蛋红彤彤,发现她居然发热了。
谢瑜任凭摆布。
顾明舒又给她换了干净被子褥子,忙前忙后,“妹妹,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晚上睡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做噩梦了。
谢瑜点头,刚要回答。
门口传来谢云澜的声音,“娘,我进来了!”
她们现在搬到宅子里,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屋子。
“进来吧。”崔六娘给谢瑜裹进被子里后,给她把头发解开,一并擦擦。
“你三哥给你煮了点儿定惊茶,喝了压压惊。”
她一直不敢叫孩子,可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紧蹙,她实在忍不了,还是给她叫醒了。
谢云澜端着碗进来,把药递过去。
“没烧了吧?”
崔六娘点头,“应该只是热到了。”
她试了下温度,开始喂谢瑜。
一口下去,甜滋滋的。
谢瑜抬起头,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三哥,这是糖水吧。”
谢云澜好笑,摸摸她脑袋瓜,“你身子骨这么好,哪用喝什么定惊茶,喝点糖水就行了。”
崔六娘闻了一下,还真是糖水。
这小子……
也对。
她是关心则乱,孩子小,定惊茶喝了影响身子。
谢瑜一笑,快速把糖水给喝完。
喝了糖水,她浑身是好受多了。
其实也不怎么难受的,就是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
谢云澜接过碗,坐在旁边。
“瑜儿,怎么回事?你梦见什么了?”崔六娘给她擦了嘴,狐疑的问。
谢瑜抿嘴,忽然一惊,“爹呢?娘,爹在哪儿?”
崔六娘狐疑,“你爹今天在外头守夜呢。”
跟云荆一起的啊。
谢瑜有些心慌,抓住崔六娘的袖子,“您快去看看,看看爹有事没有?”
怎么?
崔六娘也没有怀疑,只是十分紧张的闪身出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