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回到家后,我为了能把一碗水端平,左右手各拿着一根逗猫棒摇晃了起来。
怀特起初看到逗猫棒,以为又是我给年年的,懒洋洋的躲在角落里没有动弹,直到它看到另一根同款逗猫棒,这才迈着爪子走过来,先小心翼翼的试了几下,然后才高兴的扑过来玩耍。
布偶猫的体型比田园猫大了一圈,动作难免没那么灵活,可它跟年年各玩各的,竟是再一次达成了微妙的互补。
帮我拍视频的何田田啧啧称奇:“我看这两个小家伙这么投缘,以后分开了肯定会比我们更舍不得,幸好它们两个都是小母猫,不如万一情投意合就麻烦了。”
“快别开这种吓唬人的玩笑了。”我腾不出手来拍她一下,只好特意把年年那边的逗猫棒往高处举,让这小家伙的尾巴替我抽了她小腿一下。
何田田笑嘻嘻的呼噜了年年一把:“这有什么吓人的?到时候你跟容云衍成了亲家,相处起来肯定比现在来的自然,到时候我就不信你们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性。”
这是句蕴含着真理的玩笑话。
既然养猫就跟养小孩一样,那双方的主人怎么就不能算是亲家关系呢?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能过到一起去的亲家。
从解决问题的角度而言,这委实是个好主意,可我还是不太能接受。
“那不一样。”我在发现姚呈明见好就收,只点了几条赞就放弃跟容云衍较劲之后,便不再把何田田提醒我的事太放在心上了,而是真情实感的更担心另外两件事。
其中一件就跟怀特有关。
“怀特是布偶猫,年年是田园猫,我们有滤镜,当然会觉得它们一样可爱,但在大部分人看来,它们其实是不一样的,品种猫的价格更贵,尤其是怀特这样好的品相,它们不能在一起。”
怀特的毛色是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纯白,但这种白跟年年的白不一样,是让人打眼看去,立刻就能跟柔软触感联想到一起的奶白。
托偶然间在微信里加到的一位猫奴同学的福,我在评论区里知道了怀特更详细的品种和血统,它是有证书的奶油色布偶,而这个色系属于布偶猫中的稀有色,长大后绝对会变得更可爱。
何田田停下正拍视频的动作,忽然愣了愣看着我问:“我以为你不会考虑的这么现实,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个你指的大概率是从前的我。
沈棠的人生有过极度的不幸,却也经历过许许多多幸运的事,她在绘画方面小有天赋,又遇到了待她如同亲女儿般的容叔叔和容阿姨,再加上小时候家境不错的缘故,多少也有些文艺。
程度不至于严重到成为她的缺点,却也难免会显得不接地气,直到容云衍带给她人生中数不清的打击,才明白原来人活着是需要考虑现实的。
感情和风花雪月再怎么重要,在真正的柴米油盐面前也必须让步,因为人必须得先活着。
我回忆了一番从前跟何田田建立起深厚友谊的经历,笑容无比避免的变得苦涩:“最近当然没遇到什么事,但从前遇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变了?”
“嗯。”何田田一脸郑重的应声完毕,然后严肃的分析道,“不过这没什么不好,人都是会变的,否则长大就没有意义了。人本就该在儿童时期一个样,少年时期一个样,再慢慢走向成熟。”
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着颗细腻的心,话锋一转又追问道:“快说吧,你是不是还有旁的事要询问我的意见?”
结果毫无悬念的被猜了出来。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我笑了一下,将在音乐教室里遇到容昭的事和盘托出,然后把卡片分给了何田田一张。
榕江大学本就是对外开放校园,大部分时间都会允许游客进入,像这样的义卖会就更欢迎大家踊跃参与了,只不过并非本校师生的社会人士只被允许购买商品,是不能随意提供拍品的。
何田田将卡片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蹙眉道:“怎么没有照片?这卡片看起来就跟餐馆搞活动发的优惠券一样,而且还不能是连锁店。”
虽说话糙理不糙,可她的吐槽未免也太糙了点,不过倒是相当贴切。
我有心替组织活动的同学说几句好话,但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因为卡片的设计实在是真有几分像优惠券,就连印在上面的字体都是办公软件里的免费字体。
卡片唯一值得夸赞的地方就是质地,没有特别的设计,但是摸起来却是足够的厚实。
我试图靠这一点给卡片进行找补,然后在再次将她它拿到手里时发现了一点设计者绝对会感到得意的小巧思。
印制卡片的纸张之所以会显得格外厚实,跟它的选材有关,它其实是用许多张废纸压制而成,当有人将它拿起来仔细看时就会发现,侧边不平整的地方仍旧可以看到原本纸张上的图案。
我用指腹来回摩挲了一会儿,心下了然的莞尔道:“那我还是觉得它更适合用在画室的优惠券上,因为它是用废弃素描纸压制做成的,如果我没猜测的话,本来是废掉了的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