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你还想留着这条船过年?”
夜晚视线受阻,船只本就不宜行驶。
一旦停下来,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反而逃出这个拦截点才有逃生的机会。
……
李东谦闭目端坐。
皇帝把他困在宫里,消息闭塞,京城外的情况倒不是很清楚。
只是毕竟流寇逼近京畿,规模庞大,如果冲到北京城下,只怕朝野上下将成惊弓之鸟。
这场弥天大祸,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李东谦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角度。
众怒之下,那个与刘七关系密切的苏晚晚,还有她背后的苏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
此时,杨虎那支队伍的两大当家——杨虎和赵鐩都不在,三当家刘惠已经率领大部队准备攻打霸州城。
他们夺了一堆夺官民船拥众至侯安镇,打算攻霸州,先把赵鐩救出城再说。
他们现在也很需要一座坚固的城池来抵挡官军的不停追击。
……
安国公府。
安国公听说流寇已经到了八里桥,距离京城不过数十里路,顿时从病床上惊坐起:“扶我起来!”
“我要进宫面圣!”
然而,他的身体哪里惊得起这种折腾?
密探来报:“皇上已经亲帅禁军出城去了!”
安国公惊怒攻心,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安国公夫人悲恸大哭:“老爷,老爷,这种时候,您怎么能去了呀!”
现在京城戒严,顾家的儿郎们都在军中随时待命,压根没工夫回来。
温舒意带着孩子守在床前,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顾子钰与皇帝一向亲厚,他应该也跟着皇帝出城了吧?
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然而。
下一瞬。
只见顾子钰抱着个孩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听说祖父晕倒,一张俊脸冷沉至极,去床前握了握祖父骨瘦如柴的手,眼眶泛红。
他并没有时间管太多,把孩子往祖母怀里一放。
“祖母,护好他。”
……
慈康宫的张太后正在和凤姐儿打算用晚膳。
外头突然来了个小内侍,说了句:“娘娘,是时候了。”
张太后站起身,对凤姐儿道:“跟本宫去见见你侄儿。”
她把凤姐儿当女儿秀宜公主,那衍哥儿就是秀宜公主的侄儿了。
乾清门旁的小书房里,杨稹刚收了课本准备下学。
张太后走到门口:“本宫来看看,两个小家伙学得如何……”
只是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僵住。
这是两个很面生的小孩子。
压根不是砚哥儿和衍哥儿。
她虽不曾亲眼见过这两个孩子,但是私下找人画了画像,也大致清楚两个孩子的长相。
张太后气得脸色扭曲。
“好一对贱人,心眼儿可真多!”
内廷她是闯不进去的。
即便里头有她收买的个把眼线,也不可能撼动内廷坚固的大门。
……
嘭!
船只相撞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苏晚晚和鹤影都摔倒在地上。
船只还是冲出了拦截线。
只是就在碰撞的那一瞬,还是有几个黑衣人悄悄摸上了这艘船。
下属来报:“船底开始渗水了!”
刘七果断下令:“继续全速前进!放下小船,准备逃生!”
他要趁着夜色,带着苏晚晚悄悄离开这艘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靠岸。
路两边都是芦苇和农田,隐匿起来也还算容易。
他转身进船舱打算找苏晚晚。
苏晚晚急速出声:“刘七,小心!”
刘七走到门口的脚步顿时停住,握紧手里的刀柄。
门后却一刀刺过来!
刘七急速侧身惊险避过,一缕头发飘落。锋利的刀风刮过,脖颈火辣辣的。
好险!
差点被刺中!
船舱不大,两人缠斗不开,刘七便往后退。
一直退到甲板。
来人的轮廓依稀可辨。
苏晚晚与鹤影亦步亦趋跟在来人身后。
刘七瞳孔一缩:“萧彬!”
他往来边疆贩马,和萧彬打交道的次数不少。
当初组建人手,也得了萧彬不少帮衬。
他刚开始还以为,萧彬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呢!
夜晚河上的凉风一吹,苏晚晚和鹤影两个弱女子都瑟缩起来。
苏晚晚道:“刘七,你快逃吧,带着我和鹤影两个拖油瓶,你跑不掉的。”
刘七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的人乘小船离开,还给他们留了一只小船。
萧彬抿唇,回头看苏晚晚:“你不想杀他?”
苏晚晚沉默了一会儿,“他救过我的命。”
没有刘七找来的那些药,她已经死了。
船只还在下沉。
萧彬带着苏晚晚和鹤影上了小船,往岸边靠近。
附近不远处有村落和民居,三人敲开一户人家的门,打算暂时避一避。
房主是一对五十左右的老夫妇,害怕得两腿打颤,却不敢不开门。
见到萧彬身后还跟着两个娇柔女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彬看着里屋炕上缩着的几个小孩和少妇,屋子里没有青壮年,问了句:“你们家儿子呢?”
老夫妇更害怕了,目光掠过门后的锄头。
老妇人倒是诉起了苦:“他们都想着出人头地,闯荡个名堂,跟着刘六刘七他们跑了,!”
“连家里的马都骑走了,今年要交的马,又没了着落。”
说着,老妇人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匹马四十两银子。
交不上去就得照价赔偿。
这还不得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