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当张瑾一驾驭着血衣仙舟,回到永宁州楚国的时候。
沉浮于殿外的那道真婴,已然是进境颇大,引动天地真元塑铸了第一缕魂——胎光。
赵庆步入宿光之境,近于寻常所说的元婴中期,能够引动的天地真元,较之以往更为凝练。
他体悟良久自省自查,才察觉到自己的命魂,发生了一些异变,看上去犹似虚幻烟云勾勒,不同于以往。
这是生灵最为本质的变化,化神之前的第一个门槛。
眼下张瑾一在侧,对赵庆随意讲述了一些,她自己修行时候的趣事……
其实就是和好师弟吹水装逼。
她修行的事,那不就是开挂吗!?
故而赵庆听着,也不觉有太多意思,反倒悻悻:“你的残片给我,我比你还会装。”
张姐对此不屑一顾,随意嗤笑道:“离烟三十六宫,那代仙路,姐一个人就带他们悟穿了……”
“只有三五天吧,姐出来的时候,菩提老五当时根本都还在第三宫……”
赵庆:……
他眼看师姐愈发松弛,随意吹吹水。
心下不由一阵古怪。
哦……
我应该说什么?
天才!?
挂狗——
离烟那种悟法的试炼,有挂你不是随便玩儿?
赵庆笑了笑。
也不接师姐这个茬。
而是看向了愈发临近的寿云山,转而轻声问询道:“我这就回去了,你怎么说——?”
“走走屈云州吗?还是去化外?”
张瑾一闻言,当即笑眸更显明艳。
直言不屑着:“想干嘛就说,别试探。”
“态度诚恳的话,姐都会考虑。”
那行。
赵庆一听,当即挑眉:“去家里住两天?”
“哼——”
“去寿云山?”
“看你左拥右抱吗?”
“怎么说……晚上还想偷偷找师姐?”
张瑾一哪里能不知道赵庆打什么主意?
直接如此讥讽轻笑。
但话音落下,对上好师弟望来的剑眸,却还是话锋一转:“走吧。”
“既然师弟邀请,勉为其难~”
“骨女住在哪里?你给我塞她隔壁就行。”
啊?!
赵庆一听。
面带诧异:“你去找白骨精做什么?”
女子美眸轻轻眨动,狡黠中带着玩味。
当然是恶心你啊,还问?
师姐朱唇轻启,轻松写意:“我琢磨白玉的巫术不多,有机会和骨女聊聊。”
“——顺便看看,你是怎么和师姐相处的,姐姐都说了会考虑,不得提前取取经?”
闻言。
赵庆剑眸一滞,唇角微动满是无语。
张姐真的会考虑道侣,这件事……他多少是信一些的。
但特么的话又说回来。
“那我要是和骨女相处的有隔阂呢?”
相处的不好?
张姐不假思索,笑眸一眯:“那肯定不考虑啊,一个师姐你都泡不明白。”
哦……
赵庆喝了口茶水,稍显鄙夷的又问:“那我要是和骨女知心知意呢?”
张姐一听……
相处的好?
“那更不考虑啊,你都几个女人了,又有白玉的师姐陪着。”
“姐就干脆不去沾边~”
赵庆神情不改,仿若早就知道如此,反而笑着与好师姐对视奚落:“那你确实会恶心人。”
张瑾轻笑别过螓首,俨然是随意打趣。
……
不过太久。
血衣仙舟落于了司幽城中。
昔年丹堂之外。
风雪弥漫。
赵庆和张谨一联袂下了飞舟,神情皆是有些挑衅玩味。
他俩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还真就直接跑到了丹堂,让张姐体验一下骨师姐的兴致。
傍晚风雪愈急,天边的赤霞红的像血。
“主人。”
一道温婉嗓音传出。
骨女所居的偌大丹殿之中,步出了一道雪白倩影。
顾清欢水裙飞扬,凤眸深处满是温馨喜悦,对张师姐轻轻颔首后。
也不管主人身边站着的是什么女人,径直便快步迎过跟随。
而妆容美艳动人的白玉行走。
也缓步跟随,轻笑跟了出来——
她先是与张瑾一对视一眼,继而目光跟随清欢,落在赵庆望来的笑眸上。
紧接着!
竟破天荒的显露腼腆!
更是盈盈屈身一礼,朱唇轻启柔弱笑唤:“夫君回来了,师姐。”
赵庆一听。
看向骨女的笑眸中,当即显露几许意外。
我嘞个温柔女鬼啊!
眼下不是小室私处,骨女这么落落大方的叫一声夫君,还真给他喊的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
张姐的传音便已经到了耳边:“看到没,宣誓主权了,姐也算帮了你的大忙吧?”
紧接着。
脑海中司禾的奚落也开始回荡:“快撺掇啊,撺掇她们打起来!”
“趁着机会,跟骨女提一下柠妹的事~”
赵庆感受到如此心念,不由心下腹诽吐槽司禾。
但仔细一想……
诶?
你还真别说?
不过很显然。
赵庆跟司禾不一样,他怎么会是那种没一点儿正事的人?
但事与愿违的。
骨女好像……还真就把这当正事了。
美艳动人的陪在了身边,一口一个夫君的温柔跟随。
那副模样。
别说是白玉行走了,就算说她是赵庆的药奴,清欢看了也觉得像。
如此一番割裂而又诡异的情况。
直直使得赵庆自己都难以适应。
他依着张姐的恶趣味,同骨女和清欢一起,给她挑了一处丹殿,好让她近来和白玉行走聊聊。
而白玉行走闻言,神色不显分毫意外,只是轻轻颔首,笑言着求之不得……
待挑好居处之后。
四人还坐下聊了聊化外九玄州的境况。
直至夜幕遮天。
赵庆带骨女清欢两位娘子,离开了张姐的居处,步入丹堂外的风雪长街。
他才轻笑对骨女解释了几句。
“师姐因为一些楼主的安排,近来心情不佳。”
“娘子闲暇之余,可以陪师姐走走闲话,她对你还有些好奇。”
骨女闻言。
款款漫步浅笑不改:“妾身也对师姐好奇,愿意陪师姐说说夫君……”
赵庆;???
不是。
你俩说你俩的。
说我干嘛?
他狐疑笑着对清欢挑了挑眉,示意骨女怎么这样?
转性了?那不可能。
吃错药了?
清欢得见主人神情,不由凤眸深处促狭一闪,温柔传音说闲话:“柠儿这两天,经常找骨师姐出游。”
“可能是又教了些别的吧……”
“骨师姐也会主动传讯,找奴儿和晓怡见见走走。”
赵庆一听。
笑吟吟审视身边美艳的白玉娘子。
柠妹教的?
可问题是,这也没学到精髓啊?
味儿太怪了,没有柠妹那种感觉……
然而——
他万万没有想到。
骨女浅笑与他对视,纤手轻轻理弄自己飞扬的发丝后,竟还温柔贴身帮着整理衣襟……
开口从容:“夫君。”
“妾身阴煞涌动,想邀请夫君双修了。”
“若是可以,今晚陪夫君云雨之后,妾身再回来和师姐彻夜畅谈。”
赵庆:?
???
放在前几天,就算打死他也根本不相信。
这话竟然能从骨女嘴里说出来!
戏精上身了不是?
他心下古怪,无奈中带着新奇。
这是在给张姐上眼药?
还是在给自己上眼药?
但无论如何。
既然事已至此,他焉能放过!?
娘子都这么说了……
“当真?”
“那咱们回家里卧房坐坐歇息——”
赵庆说着。
也不给骨女分毫开口的机会,直接便一揽紧致小蛮腰,同清欢一起飞掠上山!
夜风扑面。
白玉行走的青丝,在飞扬寒雪中乱舞。
她抿唇而笑,但侧颜多少有些微烫,似是在左右纠结着什么。
但……
木都已经成舟。
她总有一天要面对的,还能当真跟赵庆不清不楚,每每和姝月藏着掖着不谈心?
故而。
红柠昨日与她提起后,她深思熟虑,便也应下了。
尤其是——
柠儿这次见她,根本不同于以往闺蜜的轻松模样。
而是分分明明的认真聊起……关于她楚红柠是夫君妾婢,也愿意看着闺中蜜友与夫君走近……
自一个先来后到的角度,妻妾姐妹的角度,认真和她聊了些亲密话。
当然,其中也有玩笑怂恿。
……
不过片刻。
寿云山顶,风雪桃柳苑。
一片年关将近的温馨景象。
而且,不仅姝月在忙着收拾备宴……
就连冷娴和清辞,也轻松笑语的忙碌着,两位美妇云髻轻绾,袖口束起,同姝月一道准备菜品。
而晓怡反倒没有上手,清冷笑着立于高阁之巅,对赵庆点头示意,传音讲述司幽宗这两天的安排。
暖潭之畔,道衣女子阖眸打坐,浅笑睁开了美眸望来。
偌大白虎慵懒躺倒,陪在秦楚欣的身边,也睁开了虎目,滴溜溜的盯着赵庆。
红柠挽了叶曦藕臂,蹲坐在小阁楼的木梯上,涟涟水眸扑闪眨动,满是挑衅……
赵庆一看。
只觉诡异又离奇……
咋了。
这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吗?
他神识扫过家里内外境况,甚至还看了一眼司幽宗……
也没琢磨明白。
“骨师姐第一次来家里,一起歇歇啊。”
“晚一些,月儿陪着师姐小喝两杯。”
娇妻忙碌之余回眸而望,对夫君温柔轻笑着。
可这副模样。
落在赵庆眼中,直直使得他头皮一麻!
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幻境?
不说柠妹没有凑上来调戏骨女,小姨和冷娴竟也轻笑着不吭声。
更甚至。
离国冷家的冷娴大小姐,今天都到了家里亲自下厨!
李清辞更是打扮的气质尤为熟美!
赵庆:?
他当即看向了二层书房的窗边。
用眼神示意正看热闹的司禾,好问问什么个情况。
他俩心念相通。
如果有什么事儿,自己不应该不知道啊?
对此疑惑。
白发少女笑眯眯的仰了仰下巴。
“还能怎么会事儿,小姨和柠儿商量着,给骨女骗家里了呗,热闹热闹,算是多一口人了。”
“家里的大男人带回来新人,冷姑娘和清辞过来一起聚聚,不好吗?”
啊!?
赵庆一听。
心下不由微震,稍显狐疑的看向了骨女。
这算是家里多一口人了?
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这也不够风光啊?
倒不是他疑惑什么,主要这里面实在奇怪。
除非——
他看向了骨女,温和笑着以示问询。
果不其然!
白玉行走容颜绯红,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做那副温柔小妾的模样。
而是胸脯起伏,无奈笑叹:“咱们左右也是道侣行径。”
“依着柠儿捣乱吵着,我以后多过来家里坐坐。”
“……嗯,就这样。”
赵庆:?
你还真让柠妹拿下了?
废物啊!
我都还没出手……
他得见骨师姐如此绯红动人的无奈笑容。
心下不由轻轻悸动。
更生出一股难明的满足,说不出是征服还是温馨……白骨精这是来家里认姐姐了啊。
……
不过太久。
冷月高悬,风雪飘摇。
而家中的楼阁月台上,却是莺声燕语,吵闹一片。
家宴之上。
骨女和清欢,陪在赵庆身边左右。
白玉行走显得有些扭捏,跟个拿不出手的小媳妇似的。
接连起身。
与姝月敬酒,与晓怡敬酒,与司禾敬酒……甚至还和红柠轻笑一声,让闺蜜多关照她些。
赵庆看在眼里,自是心中暖意流淌。
时而陪小娘子同饮,也不多说也不调笑,显得有些认真郑重,也免得白骨精难堪脸红……
破天荒的,司禾都真身入宴,随便逗了骨女两句,让她跟着赵庆,一起叫主人云云。
不过毕竟清辞和冷娴都在。
虽说气氛温馨热闹,但也不算太放纵的开。
闲话说起来,聊得也都是家里宗内的近况,楚国修行界的一些趣事。
与血衣行走无关,与司幽娘娘无关,与白玉行走更没有关系。
及至天衍、仙路……都没有提起。
赵庆揽上了骨女的小蛮腰,陪她与生死红颜一起喝酒,到最后都感觉有些轻飘飘的。
每每与骨女轻笑对视,得见那绯红似血的绝艳容颜。
心下不免为之动容,明白以骨女的性子,这般作态已是无比的坦然,要承受不轻的煎熬……
·
然而。
赵庆全然没有想到的是。
子夜宴散。
清辞与冷娴陪着收拾了一下庭院……
两人离开之后。
曦儿竟一改方才的轻松灵动,醉醺醺的撑起下颌,笑起来风情万种:“红柠师姐和骨师姐,本就是闺中蜜友。”
“今晚一起坐坐呗~”
“本就没多大的事,迟早要一起服侍夫君。”
此话一出。
月台之上气氛瞬滞,骨女抿了抿唇轻笑摇头,脸色红的像是要滴出鲜血。
赵庆见状,轻笑给曦儿递了个颜色,这话是能拿出来说的吗?
不是给骨女架在火上烤!?
然而。
正当他随意调笑举杯,揽过白骨精娇躯安抚之际——
“嗯……”
怀中白玉行走一声轻盈呢喃,竟是——绯红的侧颜轻轻点动!
当是时!
赵庆直接就情绪有些不连贯了,心底骤然涌现一股怜惜的冲动,但很快又化作了鄙夷奚落。
我嘞个妖艳师姐啊,表面怎么都不情不愿,真到了眼前,竟这么反差!?
至此。
家中的画风突兀扭转,开始向着愈发难以控制的方向,飞速飙了起来!
楚红柠率先暧昧笑着,扯上骨女的手腕,便带着好闺蜜掠进了寝殿……
而小姨见状,美眸深处闪过玩味。
与赵庆对视一样后,也拉上了叶曦和楚欣,说要陪着看看,一起打牌……
娇妻的神情,自先前的温柔笑意,化作了难明的挑衅奚落。
那绷起带笑的樱唇,活像是今晚要榨干丈夫的最后通牒,仰了仰下巴后,也轻盈入了寝殿等候。
对这般境况,赵庆只觉匪夷所思。
眼底满是错愕难明的笑意。
不过心中,俨然也琢磨出了什么味道……
他身边只剩下了清欢陪着。
再就是司禾俏生生靠在月台之畔,提着酒壶看热闹。
“近来有什么喜事儿?”
赵庆笑眸深邃,着重又问了清欢一句。
这种情况。
明显就是大喜的事啊!
若不是他和司禾换了精魄,甚至都以为姝月有身孕了!
呃——
不对。
一念及此。
赵庆豁然抬眸,满是意外之喜的看向了白发少女:“你怀上了?!”
想来不会错!
依眼下精魄的状态,只有他和司禾,才能怀上啊!
但却不想。
白发少女鄙夷剜了一眼:“她们凑着玩玩而已,没啥事儿,还主人给你怀上,做梦吧。”
赵庆:……
你给我等着。
然而!
正当此刻,周遭有微弱的传渡涟漪荡起。
苑中小楼的斜瓦之上,张瑾一身形突兀出现!
师姐带笑的美眸中满是挑衅质疑,扫了一眼好师弟便道:“过来坐。”
赵庆:???
……
腊月的夜色,不算太暗。
飞雪落在满地霜白的庭苑中,映着一丝丝晶莹微光。
寝殿之中,灯火通明。
那自寻瑶殿定制的柔软云床之上,新被新褥整整齐齐。
白发少女一身云裳,俏脸上满是奚落笑意,赤足悠闲贴着窗边看窗外的热闹。
而姝月则是一袭青泽水袍,挺着翘臀趴在床上铺床轻笑着……娇妻早已不显羞色。
云床之畔,茶香四溢。
暖玉地面之上铺了小毯。
顾清欢盈盈跪坐,晓怡手中端着茶水,叶曦侧身笑倚,秦楚欣褪去了道衣盘膝……
四人围着麻将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晓怡时而便戏谑逗两声喝茶的人。
那在侧对坐喝茶下棋的人,自然是楚红柠与骨仙子了。
而赵庆被张师姐留了片刻。
待他唇角噙着莫名笑意,姗姗来迟……
得见这一幕时,竟反倒也不意外,而是极为挑衅的对司禾仰了仰下巴:“就这?”
“还想怎么样?白骨精都给你请来了~”
白发少女挑了挑眉,美腿交叠一副无语模样。
娇妻却是轻咬唇瓣,狡黠又纵容的笑着,匆匆入怀娇声细语……
“夫君——”
“过了这个冬天,你便错开六十寿数了。”
“晓怡说夫君近来,不喜太多的人热闹,咱们便也没备甲子大宴。”
“风雨不多说,今夜小聚,夫君想怎样就怎样,妾身们陪着……”
姝月入怀笑语间。
清欢柠妹皆是笑着望来,轻盈颔首相互对视。
唯有骨女红着脸,抿唇不情不愿的盯着棋盘……
赵庆玩味揽过娇妻柳腰,自是方才就已有了些猜测,这是自己的甲子宴啊!
但他真正得见晓怡满是温柔的笑眸,得见司禾那嫌弃又悻悻的嘲弄唇角……
却也依旧是心血汹涌!满目动容!
赵庆心潮狠狠一荡!
根本没有二话,轻轻阖眸便捧起了面前俏颜,将娇妻按在怀中温柔吻昵……
但也只是刹那。
不过两息后,姝月便黛眉轻舒,轻哼笑着一声嘤咛,拉着夫君迎向了清欢……
·
寝殿之外,飞雪簌簌。
木楼的斜瓦上。
张瑾一侧倚悠闲,藕臂靠着白虎兽躯,时而玩味盯一眼窗棂间的人影……
“弄的不错。”
她随意笑哼一声,身边白虎当即传出娇蛮不屑:“哼——荒淫无度!”
……
张瑾一:?
说我吗?
“走了。”